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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刀兩斷·斷情

話音剛落,但見一襲紫衣,乘著金色晨光,翩然從遠處而來。

只一眨眼,便悠然立在了司雲(yún)出的身前。俊美非凡的容顏,乍一眼望去,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不是天下第一莊的少莊主——袁少卿,還能是誰?

另一方!

步履輕快,恰從桃林中走出來的菡韻,在意外看到袁少卿的那一剎那,淺笑的面容,倏然一變。轉換之快,儼然如六月的天氣,亦如那翻書。同時,也猛然停下了腳步!下一刻,雙手不自覺使力,一把硬生生折斷了手中那一根桃花枝,轉身離去。自始至終,未驚動任何人。

·

初升的朝陽下,平坦、寬敞的小道上,幾人,當庭而立!

“少卿,是你!”司雲(yún)出看清來人,臉上的冷凝,頃刻間被一絲難得的微笑替代:已經(jīng),好多年未見了!

袁少卿挑了挑眉,回以一笑。負手而立間,紫衣飄飄,黑髮逸逸,風姿爽約。視若無人的揶揄道,“很意外?雲(yún)出,這麼多年不見,我可是想的緊。再說,今日,乃是你的生辰,我怎能不來?”說著,語氣中,不知不覺摻雜了一絲似真還假的抱怨,“倒是你,連我也一道避而不見呢,害我苦尋數(shù)月。”

“沒有的事,我怎會避你?”

司雲(yún)出笑著否認,語音輕鬆。而這樣的神色,似乎永遠只有在面對袁少卿時纔有。

赫連蒼看著司雲(yún)出臉上那一抹少見的笑容,面色,竟無端一沉。一直以來,都清楚的知道司雲(yún)出與袁少卿的交情,可是,他也一直都不喜歡她對著別的男人展露這般笑顏。

曲妃顏將這一切,絲毫不漏的盡收眼底。美麗的容顏,面色,淺淺含笑,從來都是溫和有加。

袁少卿挑了挑眉,也不揭穿司雲(yún)出的話。隨之,不緊不慢側身,望向對面並肩站在一起、恍若一對天造地設璧人的赫連蒼與曲妃顏。淡淡的聲音與不鹹不淡的話語,透著一絲若有還無的嘲弄,“蒼帝,沒想到,你也來了。有情人終成眷屬,我似乎,該送上‘賀禮’。”

“天下第一莊的賀禮,我可承受不起。”

赫連蒼豈會聽不出袁少卿話語中的諷刺?輕哼一聲。

一剎那,周遭流動的空氣,倏然染上了一絲顯而易見的劍拔弩張。

曲妃顏在這一過程中,無聲無息斂下長睫。眸光,暗自流轉間,不動聲色的審視著眼下對峙的情況。自始至終微笑如初的神色,彰顯一如既往的溫柔與善意。片刻,柔聲細語,巧妙的化解開空氣中的那一絲凝結,“蒼,你該知道,雲(yún)出她,從不說謊的。那麼,她現(xiàn)在既然說‘白紫草’是朋友需要,就定是如此。我們,還是算了吧。再說,雲(yún)出剛纔也說了,要調養(yǎng)好我的身體,不一定非要用到‘白紫草’不可……”

“可是,‘白紫草’最是有效……”

“慢慢來,不急!”

曲妃顏雙手握住赫連蒼的手,淺笑著搖了搖頭,神色堅定。

繼而,再望向司雲(yún)出。面上的笑容不變,詢問道,“雲(yún)出,那我們且在這島上多留一段時間,如何?”

司雲(yún)出微微凝思,片刻的沉默。最後,沒有拒絕,清清淡淡道,“你們,可以留在這裡等身體好了之後再走。不過,”說著,語氣徒然一轉,面色沉凝望向赫連蒼,波瀾不起,緊接著道,“赫連蒼,我司雲(yún)出,並不需要你的什麼補償。你我之間的‘情’,從今往後,一刀兩斷。”

赫連蒼聞言,面容,霎時再沉下來一分。衣袖下的手,也倏然緊握成拳。

空氣,不知不覺,再一次陷入了不同尋常的靜謐。許久,又或者只是剎那,司雲(yún)出毅然收回視線,望向袁少卿,示意袁少卿跟她走。

轉身的背影,沒有半分留戀。

白色的衣袍,在半空中,劃過一道絕然的弧度。

赫連蒼一時間靜站原地,剛纔,對司雲(yún)出說出的‘補償’二字,真的只是簡簡單單的‘施捨’嗎?

曲妃顏的雙手,在這期間,一直輕柔的握著赫連蒼的手,未曾鬆開。赫連蒼任何細微的動作,都逃不過她的感知。可是,赫連蒼不自覺中對司雲(yún)出流露出的絲絲在意,卻並未讓曲妃顏有半分的嫉妒或是怨恨。但見她,側頭望向那幾人離去的背影。紅脣,輕若無聲微掀:一切好戲,這纔不過剛剛開始而已!

·

竹林外!

司雲(yún)出慢慢停下了腳步。

一路上,已經(jīng)將大致的情況,都與袁少卿說了一遍。

袁少卿伸手,接過瑞香手中的那一個錦盒,示意身後的瑞香與劍蘭兩個人離去,望著司雲(yún)出道,“你真的不進去?雲(yún)出,你在逃避他!”

“……”

司雲(yún)出沒有說話,無形中,像是緘默。

“雲(yún)出,當日的事,祈陌都與我說了。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展到這個地步,雲(yún)出,你何不給他一次機會?這麼多年來,他對你的感情究竟如何,你不要說你真的不知道!”聲音,帶著一絲語重心長。袁少卿望著司雲(yún)出,透過交錯的竹枝灑落下來的斑駁陽光,無聲拂在她的臉上,美的有些不可思議。

對於袁少卿說的話,司雲(yún)出如何能不知,只是……目光,望著前方竹子幽深的小道,“少卿……”

“雲(yún)出,有一點,你與他真的很像。你爲了赫連蒼傾盡一切,但可知,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他亦幾乎爲你傾盡了一切?”袁少卿說著,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司雲(yún)出消瘦的肩膀。親暱的動作,卻無半分曖昧。儼然,像一個親切的鄰家大哥哥。神色,亦是異樣的柔和,“雲(yún)出,給別人一次機會,有時候,何嘗不是在給自己一次機會?我不是爲他說話,雲(yún)出,你知道的,一直以來,我都希望你能夠過的好!”

司雲(yún)出豈會不明白袁少卿的好意?心下,劃過一陣暖流。

但是,那‘機會’二字,卻又讓司雲(yún)出的心,不受控制的微微一亂。徒然想起了墓地內祈陌說的那些話……

下一刻,爲了掩飾什麼,司雲(yún)出明顯轉開話題,對著袁少卿淺笑道,“少卿,既然來了,就去看看菡韻吧。你們,也很多年沒有見了吧!”

“很多年?”

再簡單不過的幾個字,令袁少卿微微一怔。

袁少卿明白司雲(yún)出不想再繼續(xù)上一個話題,便也不勉強,笑著應語道,“這自然是要見的。”

當年,菡韻乃是袁少卿的未婚妻。可是,就在成親前夕,袁少卿卻突然悔婚,害得菡韻心灰意冷,跳崖自盡。最後,幸好被司雲(yún)出所救。

對此,袁少卿自然是深有愧意的!

不過,並不像司雲(yún)出說的那樣‘很多年未見’。因爲,半年前,他們纔剛剛見過。

另外,袁少卿當年的未婚妻,並不止菡韻一個。還有一名,名叫‘雅洳’的女子。菡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雅洳,乃是指腹爲婚。

不過,兩個女子,皆被袁少卿負之。

對於那悔婚的原因,司雲(yún)出曾多次詢問過袁少卿。

只是,袁少卿對此,隻字不提。而在當時,他的態(tài)度非常堅決,毫無轉圜的餘地!

下一刻,只聽袁少卿話語一轉,笑著轉回到了開頭,道,“雲(yún)出,今日,可是你的生辰,我難得前來,你就當是給我一個面子,我們幾人,一起坐一坐,如何?”

司雲(yún)出神色爲難,可最後,卻堅持不過袁少卿,終是點了點頭,與袁少卿一道步入竹林。

竹林內,祈陌並未進屋,而是獨自一個人,負手站在院外。受傷的手掌心,黑色的鮮血,還在不斷地透過指縫滲透出來,滴落在地面上。

一個探頭探腦的軟軟糯糯小身影,閃躲在竹子茂密的林子深處。

安靜中,只聽袁少卿淡淡的聲音,似隨意響起,“雲(yún)出,你對曲妃顏這個人的瞭解,究竟有多少?”

司雲(yún)出不想袁少卿會突然如此一問,一邊漫步行走在林間石子鋪就的小道上,一邊微微沉凝,道,“她是‘陵國’前太師的女兒,當年,我與她,也不過只有幾面之緣罷了。後來,她便返回了‘陵國’。不過,這些年來,她確實爲赫連蒼吃了不少苦。每次見面,她都再三的懇求我,讓我好好照顧赫連蒼。”

袁少卿聽著,半響的沉默。許久,沉聲道了一句,“……雲(yún)出,你別太相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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