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混賬，現在連親生媽都不要了，好呀，好呀，你一個人去逍遙，你這樣沒良心的死丫頭早晚會被天打雷劈的……我要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死丫頭有什麼用，養只阿貓阿狗都比你強，當初我就該在你出生的時候一把將你掐死……”
電話裡，方媽哭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悲慘欲絕，方珊珊眼淚一直往下掉，她沒有說話，捂著嘴一直哽咽著。
一系列咒罵，詛咒，什麼難聽的話都有，好像她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將她二十多年的努力全部抹的乾乾淨淨。
方珊珊聲音染上了幾分哭腔，她咬著脣不讓自己哭出來表現得很平靜，“既然如簇，您就當做沒有我這個女兒吧。”
用盡力氣說完最後一句，方珊珊關掉了手機，她蜷縮在沙發，一個人埋在膝蓋嚎啕大哭起來。
爲什麼！爲什麼！！！
她自認自己在社會上處事圓滑，甚至有時候做法讓人討厭，可是對於親情，她從來都是毫不保留地付出，可現在換來的都是什麼。
除了謾罵，指責，還有什麼，方珊珊只覺從腳底涼到心底，她甚至覺得這二十多年都白活了一場，所有的努力、堅持，在金錢面前一個屁都不如。
不知何時，殷實走到了她的面前，他濃眉皺了皺，伸在空中的手頓了頓，始終沒有上前一步。
今天星期六，看著她還沒過去店裡幫忙他不放心地回來一趟，回來就看見她一直在哭著。
認識她這麼久，也就除了第一次在這裡遇到她要趕他走時她哭過很少看到她哭，方珊珊一直都是很堅強的人，除非是他的緣故。
不過之前他已經說過了，不會再勉強她的，想必她家裡又給她施壓了，她看似外表很利索強勢，其實她比誰都脆弱。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一個很孝順的女孩，她所有的囂張，高傲只不過是爲了保護自己而強化的虛殼罷了。
他比誰都瞭解她。
“姍姍別哭了，我不會勉強你的，你是自由的，我不會再用著我們的婚姻捆綁著你，你有權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看她哭得發抖的身子，殷實最終還是忍不住伸手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眉頭皺得越深。
方珊珊一聽到他的聲音擡起頭愣了愣，他怎麼回來了？
意識到自己的狀態不對勁，她迅速轉過頭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不想讓任何人看到狼狽的樣子。
尤其是在殷實面前，她覺得自己所有不堪的一面都被他所知道，她莫名地想要逃避。
愛面子如她，她怎麼容忍自己在殷實——她一直認爲最瞧不起眼的人面前哭泣。
方珊珊起了起身，腳步匆忙地跑去了衛生間。
過了一陣她才走了出來，眼睛還是紅腫紅腫的，剛纔還在客廳的殷實卻不在了，她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她坐了下來雙手擋住了小臉，心情還是沒有得到一絲緩解，反而是一個人呆著各種矯情，委屈潮涌般地在心房翻滾著，難受得要死。
此時此刻她腦子莫名浮起剛纔殷實那張老實巴交的臉，心想著有他那個木頭坐在旁邊也是好著的。
就在她覺得無助時，一道熟悉的腳步聲又在她耳邊響起，她猛然擡起頭，就看見殷實站在她的面前手裡還端著一碗麪，她眼角劃過一抹不自覺的欣喜。
她還是傲嬌地問了一句，“你怎麼在這裡？店裡不用幫忙的嗎？”
嘴上說這麼問著，卻巴不得他此時留在這裡，哪怕一秒也行，她不想一個人。
一個呆著，所有的負面情緒排山倒海地快要將她湮滅，她不想要面對這種感覺。
殷實看她主動跟他聊天，他眼裡一喜，把面端放在她面前，“沒事，店裡有人看著，我看你沒來想著過來載你一趟。”
殷實說了說，也沒有再多問她剛纔難過的事情，而是體貼地說：“不知道你餓了沒有，給你煮了一碗麪。”
方珊珊正想說不餓來著，肚子不配合地咕嚕響了起來，她臉囧了一下，不爭氣地點了點頭。
第一次她放下了所有的虛殼，她不想再佯裝堅強了。
因爲剛纔哭過的關係臉紅坨坨的，少了平時那刁鑽的口氣，她臉上多了幾分柔和。
“那趁熱吃吧！家裡也沒什麼東西，隨便給你煮，等下我去店裡重新給你打包一份回來。”
方珊珊咬了咬脣點頭說好，心裡卻五味雜陳，很可笑的是她最討厭的人此時卻是唯一一個在她難過的時候第一個關心她的人，面對著殷實，她不知道該對他擺什麼臉譜。
說討厭吧，可現在這一刻真的討厭不起來。
看他跟個木頭一個傻站在一旁，方珊珊心情一好，沒由來覺得好笑，“你不會坐下呀，站著腳不酸呀？”
她又不是母老虎，他幹嘛一副挺害怕她的樣子。
看他在做生意的時候挺有老闆架勢的，怎麼一到她面前就成縮頭烏龜了，她有那麼可怕嗎？
“啊？”殷實看她衝著他笑愣了一下，隨即又點了點頭，“哦，好，好！”
老實巴交的舉動讓人莫名覺得滑稽，方珊珊不由衝著他笑了好幾次，不過自己尚未發覺而已。
方珊珊拿著筷子剛要吃來著，就看到殷實一直盯著她看，若是以前她肯定會沒好氣地瞪眼警告來著，不過這次方珊珊和顏悅色，她挑眉問：“你自己吃了沒有？”
“還沒有，等下回店裡吃就好了。”
殷實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是緊張的關係，就連說話都不利索了。
因爲平時方珊珊從來就沒有給他過好臉色，她一時的變化他反倒有些適應不過來。
“等下胃都餓壞了。”
說完，方珊珊就站了起來，殷實不知道她要作甚也跟著站了起來，就看見方珊珊走進廚房拿了一個碗筷過來。
殷實一臉看不透，難不成她是在關心他？
只見方珊珊拿起了勺子舀了一碗然後推放在他面前，“我現在胃口不好吃不了太多，你也吃點吧？”
殷實沒有拿起筷子，而是一直盯著方珊珊看，像是要把她看穿，他覺得眼前的姍姍有些陌生，可是這種陌生他卻無比嚮往。
她是在擔心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