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你這個賤女人!”
多麼怨毒的眼神林靈都在傅瑜的臉上看到過,所以即使傅瑜那種憤怒的眼神想要將她撕裂,她都不卑不亢的擡頭看她。
沉默良久之後,她選擇轉(zhuǎn)頭看向凌川,臉上陰沉的表情也轉(zhuǎn)爲(wèi)是失落。
“我是賤女人?”
“媽。”凌川的目光接觸林靈眼眸的一剎那,他的心狠狠一痛,他上前一步,用身體擋住傅瑜的目光,眼神冰冷。“我不希望再聽見你說賤這個字!”
以前的傅瑜也是個有氣度的女人,可是自從父親死了之後,她就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不可理喻,毫無氣度可言。
說實話,他對傅瑜很失望,但是這種失望,是不能說出來的,只能埋在心底。
凌川能說出這番話,林靈已經(jīng)很感動了,她看著眼前挺拔的背影,緊繃的神色有了一絲舒緩。
他愛她,還是很愛她。
“你這是什麼意思?小川啊,你這一輩子真的毀在了這個女人手上啊。”知道搶著來不行,傅瑜決定轉(zhuǎn)變策略。
她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哭了起來,凌川和林靈漠然的站在她的面前,看著她哭天搶地的訴說著自己的苦楚。
“媽,對不起,我這麼做,完全是因爲(wèi)我對不起林靈,我把她忘記了,害她吃了這麼多的苦,所以我必須要補償她。”
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做的不對,凌川還是決定道歉,但是他沒有辦法妥協(xié)。
林靈勾起脣角,即使她看不見凌川的表情,也可以想象得出他臉上認真的模樣,這樣的男人,纔是她最愛的。
他柔柔的嗓音傳進耳朵裡,晶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喜悅。
“什麼補償不補償?shù)模惆阉o忘了,她現(xiàn)在不是也把你給忘了嗎?你們之間的關(guān)係不是很好嗎?有什麼補償不補償?shù)模俊?
抹去眼角的淚水,傅瑜從沙發(fā)上直起身子,看著林靈的臉龐,腦袋開始運轉(zhuǎn)。
“媽,我——”
“你別說了,你賠償她什麼不好,你把公司的股份給她、你知不知道這回引起多大的動盪?”
傅瑜搖頭,嘆了口氣,臉上的神情突然黯淡下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我一直以爲(wèi)你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知道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可是你今天做的事情,真的讓媽感到很失望。”
語重心長的說完了這番話,傅瑜邁著緩慢的步子出門,凌川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到門邊,雙腿似灌了鉛,再也移動不了一步。
林靈咬脣,傭人也手足無措的看著凌川。
傅瑜知道以凌川的性格,不會出面挽留自己,天已經(jīng)黑了,這個時候下山,也是不可能的,可是她知道,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挽留自己。
“凌川。”
林靈不是那種心狠的人,她也不忍心看一個老人這麼晚了,還要下山。她伸手,拽住了凌川的袖子,用乞求的語氣說道:“留住你媽吧。”
凌川轉(zhuǎn)頭,深沉如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詫異,他從未想過失憶之後的林靈會要求自己挽留傅瑜。
“真的嗎?”
聽著他說話的語氣,林靈笑著推了推他僵直的身子,點頭柔聲道:“是的,既然她是你媽,無論怎樣,都不應(yīng)該不尊重她。”
“可是——
”
他邁不出一步,也許是後來和傅瑜的關(guān)係淡了許多,他心裡有再多的話,都不願意和傅瑜說,甚至,他不願意和傅瑜在一起。
林靈知道凌川的想法,她沒有猶豫,在傅瑜拉開大門的一瞬間,叫住了她的身子。
“媽,您留下吧,已經(jīng)很晚了。”
傅瑜拉住門把的動作狠狠地顫抖一下,她停住動作,遲遲沒有回過頭來,因爲(wèi)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其實凌川做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但是您放心,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我不會要。”
林靈走到傅瑜身邊,緩緩拉下傅瑜顫抖的胳膊,她沒有失憶,以前的一切她也都沒有忘記。
但是既然現(xiàn)在是在裝失憶,那就把以前的一切全都忘記,用一個全新的態(tài)度來對待她好了。
“你——”
傅瑜回頭,神情僵硬,她從未想過林靈會用這樣溫柔的態(tài)度對待她。更何況在這之前,她還一聲聲的罵她“賤。人”。
“媽,天色這麼晚了,你現(xiàn)在回去,肯定很不方便,還是在這兒住吧。”
拉著她的手走到沙發(fā)上坐下,林靈能夠感覺到兩道炙熱的目光一直聚焦在她身上。那是凌川的目光,她知道。
拉著傅瑜坐下來之後,她擡頭,給了凌川一個微笑,輕聲道:“快去準備晚餐,吃完飯,讓媽早點休息。”
喉嚨一陣哽咽,凌川點頭,往廚房的方向走去。傭人看見這一幕,也是感動的熱淚盈眶。
她擦了擦乾澀的眼角,連忙跟上凌川的步伐,進了廚房。
大廳裡瞬間就只剩下傅瑜和林靈,兩個人坐在沙發(fā)上,氣氛很是尷尬,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林靈坐在傅瑜的右邊,從眼角的餘光看去,傅瑜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爲(wèi)了緩解尷尬的氣氛,林靈先開口道:“您喜歡睡哪個房間?我讓傭人給您整理出來。”
“哪個都行。”傅瑜心虛的看了林靈一眼之後轉(zhuǎn)頭,目光隨處而落,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尷尬的情況,所以一瞬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我讓您睡樓下吧,樓下的空氣比較好,也比較方便。”
林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麼好的態(tài)度是哪裡來的,若是以前,她根本不會用這麼好的態(tài)度對傅瑜說話。
傅瑜對做了多少傷害自己的事情,她早就已經(jīng)數(shù)不清了,現(xiàn)在對她這麼好,也全都是因爲(wèi)她畢竟是凌川的母親,她也不能做的太過分了。
“好。”傅瑜點頭,表情有些不自然,猶豫之後,她轉(zhuǎn)頭,睜眼看向林靈,“你剛剛說的話,是真的嗎?”
“什麼話?”
林靈眨了眨眼睛,裝作一臉無辜的模樣。傅瑜說的是什麼她心裡清楚的很,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有了如此大的轉(zhuǎn)變,也是因爲(wèi)剛剛自己說的那一番話。
果然,傅瑜一聽這話,臉色立馬冷了下來,她稍有激動的坐直身子,整個人都側(cè)向林靈,“你忘了?這才一會兒的功夫,你就給忘了?”
她睜大雙眼,顯然是不敢相信林靈有這樣的記性。
“可是我真的不記得是什麼話了,要不媽您提醒我一下。”林靈繼續(xù)裝傻,這種事情,當(dāng)然是要聽傅瑜親口說出來才行。
傅瑜一聽這話,雙手立
刻緊握,沉聲道:“你之前說過,要把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還給小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個啊?”林靈故作恍然大悟狀,猛地拍手,驚叫道:“原來是這件事情啊,我說的話,自然是真的了,反正我要那百分之五十的股份也沒有用,還不如還給凌川。”
“真的,那就太好了。”傅瑜微笑著點點頭,握緊了林靈的手,用感謝的口吻說道:“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媽剛纔說的話,你不要聽進耳朵裡去,畢竟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你也知道,我剛剛是比較擔(dān)心,所以才——”
“好了媽,這件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吃飯的時間到了。”
林靈拉著傅瑜往廚房的方向走去,在她轉(zhuǎn)移話題的時候,她分明看到了傅瑜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
她低眸,微微一笑。其實這也好,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林靈從來不會強求。
凌川願意將柏凌將近一半的股份給她,還特意給她買了這麼大的一棟別苑,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有舍纔有得,這句話說的一點兒也沒有錯。
夜晚,二樓的房間裡,林靈拿起貴妃椅上的睡衣進了浴室。
將花灑的水花開到最大,她褪去身上的衣服,將自己的整個身子置身於巨大的水花之下。
感受著溫?zé)岬乃髀^自己身上的每一個角落,她閉上雙眼,沿著牆壁,緩緩坐了下來。
乾澀的眼睛在熱氣的蒸騰下,流出淚水。
熱水和淚水瀰漫在巴掌大小的臉上,林靈咬緊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她很想林紫煙,真的好想林紫煙。
哭的差點兒喘不過氣來,她用雙手環(huán)住自己的肩膀,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
足足有一個小時過去,她依舊坐在浴室的地板上,熱水器的熱水已經(jīng)漸漸冷卻,她坐在那兒,一動不動。
冷水蔓延全身,她咬著牙齒坐在那裡,冷的瑟瑟發(fā)抖,卻依舊沒有直起身子。
直到敲門聲傳來,她才猛然擡起頭來,驚慌的看向緊閉的浴室門。
“林靈,你在裡面嗎?”
她迅速的起身,關(guān)掉頭頂?shù)睦渌呀?jīng)漸漸的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溫度了。
“我在。”
她的聲音很小,如果不用心聽得話,根本聽不見。
凌川緊貼著浴室的玻璃門,不知道爲(wèi)什麼,他總是覺得有些不安,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fā)生一樣。
“你在裡面待了很久了,還沒有洗好嗎?”
擡起手腕,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凌川皺起眉頭,憂鬱的眼眸裡溢出一絲心疼。
“我馬上就出去了。”
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林靈拿起一旁的毛巾,仔細的擦乾自己身上的水珠。
她慢慢的擦拭著,雙眼無神的看著不遠處的浴缸,她想躺進去,讓水漫過自己的頭頂。
或許這樣,她就沒有那麼多的罪惡感,不再那麼難過傷心。
“呼啦”一聲,玻璃門被眼前的人兒拉開,凌川緊張不安的看向她,她小小的身子從門裡面出來的那一剎那,凌川心裡提起的大石頭終於放了下來。
“你怎麼會洗這麼久?”
林靈沒有擡眼看他,她側(cè)過身子,一步步的往牀邊走去。夜晚的涼風(fēng)陣陣吹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