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可假得那麼真那麼真！這近二十年發生的一切，真的用一個“假”字就可以揭過嗎？ “不管是真是假，這世界的昏君還有那個奸臣，都該死！我要殺了他們。”徹底恢復記憶的黃山可不是夢中的那個軟弱書生。 殺氣重的很。 他正要將所有人拯救過來，然後去殺了這幻境中的仇人，最後離開這裡，回到現實。 可他如意算盤打得好，一道冷漠的聲音卻在耳邊忽然響起：“你想清楚，你一旦在這裡面動用了你的力量，就沒有資格回來！” “……”黃山愣住了，“爲什麼？” “這是考驗，沒有爲什麼。你想回來，馬上就可以讓自己醒過來。而你要是想用你真正的力量做什麼，就是考驗失敗，失敗的後果，就是死！你自己做決定吧！”聲音消失了。 “既然是幻境，那就回去吧……”黃山閃過這個念頭，“反正曾經修煉大殺生術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類似的經歷……” 他正要控制自己醒來，卻又停下來。 “不，不一樣的，此時的情況，和那一次的，不一樣！”黃山握緊拳頭，陷入了兩難的痛苦當中。 修煉大殺生術，是事先就知道一切是幻境，且在經歷幻境的過程中，仍然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他沒有迷失過！ 而這一次，他卻有整整“十幾年”，都覺得這裡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自己一了白了醒過來，什麼都不管了。 可這些“至親”卻因己而死，真的心安？ 是！ 這些至親都是假的！ 只是一場夢！ 可是他們對自己的好，對自己的恩……真的是假的嗎？ “我到底該怎麼做？是殺光仇人，把他們救走，還是直接回去，什麼都不管？” 兩難，確實兩難。 此時黃山當然也知道另外有兩個自己，等於兩條命。就算這邊自己放棄回去，大不了當一個普通人在這裡活下去一直到老死，也沒多大關係。 可是每每一想到這裡，就會有另一個理智的聲音告誡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一旦自己做出決定留下來，恐怕是考驗失敗，立馬就死！ 這些都是假的人物啊，爲什麼要救？ 爲了救一些虛假的人物而放棄這具肉身，放棄回去，放棄去看紅裳會不會還活著……真的值得嗎？ 不要這麼幼稚啊！ 黃山矛盾，十分的矛盾！ “……哪怕這是假的，哪怕我這麼做會顯得特別的幼稚和愚蠢！但是……” “就讓我幼稚一回吧！殺！” 黃山忽然擡起了頭，拔出了劍！ “就讓我愚蠢一次吧！死！” 嗤！ 一瞬間，他割下了監斬官的頭顱！ 下一刻，靜止的畫面一下子恢復，所有人都能動了！ 時間開始流逝…… 所有人都看到黃山一劍斬首了監斬官！ “啊！” 雖然他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但還是驚叫！ 無論是看熱鬧的百姓，還是鎮守的官兵，還是劊子手……等等等等，都嚇呆了！ 黃山站在最高的案臺上，俯視他們，面無表情。 “一盞茶之後，你將失去所有力量，永遠都留在這夢裡。”
一道毫無情感的聲音在黃山腦海裡響起。 “一盞茶麼……那就抓緊時間吧！”黃山手上一震，千百劍光激射而出。 所有的官兵和劊子手，通通在眨眼間被殺！ 百姓們尖叫，驚恐，望著宛如魔神的黃山！ 他的那些至親，差點被斬首示衆的人們也都傻眼，從來沒有想象過，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能有這麼可怕的力量！ 黃山對他們微微一笑，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他一口氣殺入宮中，將阻擋他的侍衛殺得片甲不留。 最後輕輕鬆鬆，斬了皇帝老兒的項上人頭。 那奸臣也被他輕鬆格殺，頭掉下來，碗大個疤！ “痛快！” “哈哈哈哈！” 黃山大笑，對自己做出這個選擇，並不後悔。 “最後一點點時間，帶上他們所有人，遠離這個是非之地！然後我這具肉身，估計就會徹底死去……我亦無悔！” 黃山一臉笑容，嗖的一聲，回到至親身前。 他剛要說話，就是一愣——接著他眼睛一睜，猛地坐起來，四下張望。 醒了？ 黃山從牀上一骨碌爬起來，往外就跑。 “真的醒了！不是說在夢裡動用了現實的力量，就是考驗失敗嗎？”黃山茫然。 “恭喜你，你是你的夥伴當中，最先醒過來的。”鯤鵬的身影出現在黃山面前，嘖嘖稱奇，“你果然是不怕死啊！” 黃山呆了呆，而後默然。 雖然他第一個闖過第二關，但卻不知爲何，根本高興不起來。 “看來這傢伙並不能看穿我的記憶，我在夢裡的牢獄當中做的那個夢，他也根本不知道。” “另一個我在呼喚我回來，他也肯定不知道……” “他不知道我有三條命，死了一條也沒關係，所以纔會這麼稱奇……” “如果，如果我沒有三條命，而只有一條命！我真的能下定決心，在夢裡擊殺那些人？” “我真的能夠放棄我的生命，只爲了救那些並不存在的‘至親’？” 黃山一遍一遍的拷問自己。 卻無法給自己一個真正的答案。 於是他問：“這一關的考驗，目的何在？” “石碑上不是有提示嗎？性！考驗的是你的心性！所謂心性，便是你是否能夠堅守你最願意做的那件事！”鯤鵬解釋道。 “你在夢裡，一心想要報仇，想要把你的那些親人救走。這是你想要做的事！然後你毅然做了！哪怕是死，也還是去做了！” “這是一種真正的自由！所以你通過了這一道考驗！” “如果你違背自己的心，違背自己的意志，什麼都不做就回來，這道考驗，就是失敗！因爲你欺騙了自己的本心！” “原來如此……”黃山再次默然。 “這世間沒有如果！既然我有三條命，我就自然而然會這麼做！我完全是遵照自己本心去做的！” 黃山不願過多思考這個問題，不然會走火入魔，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夢裡的爹孃、義父，永別了！”黃山心裡如此說了一句，然後往外大步走去。 闖第三關！ 然後離開這該死的地方！ 第三關入口處的石碑上，浮現出許多像被砍過的劃痕，這些劃痕，竟給黃山一種觸
目驚心之感。 “好強的劍意……”黃山手指撫摸這些劃痕，眼前似乎可以看到一把鋒利無比的劍芒，刺穿蒼穹下的萬物。 這石碑上的字，是一個“命”字。 黃山駐足了片刻，就朝裡面走去。 呼——環境變化，在無盡的黑暗中忽然從頂上投下來一道光，照亮了一個方圓數十丈的片區。 這片區，是一個壘砌起來的擂臺！ 那隻直立的鯤鵬身子一晃，變成了一個鳥頭人身的怪物。 “愣著幹什麼？過來殺死我，就算通過考驗！” “殺死你？”黃山飛上擂臺，頓時腳下一沉，居然無法自由飛行，而是被束縛住了！ 甚至連跳起來都很困難，搞得跟凡人似的。 “對，殺死我，以我的命，換取你命的延續！動手吧！”鯤鵬手掌一抓，指尖一下子變得極爲尖銳，跟鳥爪似的。 下一刻，他衝到黃山身前，就是凌厲的抓招！ 這密集的攻勢，激得黃山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致使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反抗了再說！ “殺！”黃山手上陡然多了一柄劍，刺出的同時，一股可見的殺氣順著劍尖刺出，靈魂加肉身，雙重攻擊！ 叮！ 鯤鵬利爪和劍尖相碰，彼此都沒有任何損傷。 鯤鵬也沒有被黃山殺氣影響靈魂分毫，面無表情地手指一彈。 嗡的一聲，黃山的劍被彈開，接著好像撕畫一般，鯤鵬的爪子，直接撕到黃山脖前。 這一招，快得不可思議！ 黃山只來得及往後一彎腰，就被鯤鵬的爪子擦過，在空中轉了一圈，重重摔倒在地。 砰！ 這擂臺上可怕的重力，使黃山趴下去後，就很難一下子站起來。 他雙手用力，往擂臺上狠狠一推，方纔爬起來。 砰！ 鯤鵬一腳飛踹黃山下巴，整個擂臺都因此震了一下。 黃山只覺得自己脖子好像被拉長，又一次翻倒過去，摔倒在地。 “這……這分明是凡人擂臺比武的樣子啊！”黃山劇痛，在地上滾了兩滾。 鯤鵬也沒有趁機再攻，靜靜站在那裡。 黃山深吸一口氣，爬起來。 “這一關，到底要考驗我什麼？”黃山詢問。 “哼，囉嗦！”鯤鵬上前又轟！ 這一次，他不用抓的，而是拳頭！ 黃山跟他拼了片刻，再一次被打翻在地！ 鯤鵬的力量，實在太大，每一拳，估計都能將山打爆！ 黃山硬挨一拳，那種穿透全身每一處的力量在他體內肆虐亂躥，痛入骨髓，深入靈魂！ “無法無念！荒武神經！”黃山顫抖著站起來，忽然痛苦之色消失不見。 “咦？你這小子的每一種功法都很高級啊！可惜遇到的是我！無法無念？我一拳就能破開你的無法無念！”鯤鵬一聲輕笑，上前一拳！ 這一拳，浩浩蕩蕩，像是壓抑了千萬年的火山，忽然尋到了一個宣泄口。 轟隆！ 他的拳頭上帶著一股破碎虛空的可怕威勢，轟得黃山毫無反手之力。 就連虛空都能粉碎，又有什麼不能破滅？ 黃山一聲慘叫，無法無念的境界被生生破開，比較之前的劇痛，此時何止增加了十倍？ 簡直要活活痛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