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皇甫熠的趕盡殺絕，都是因爲對青玲瓏的血誓承諾，爲太子一府報仇。風軒望見皇甫熠眼中似有似無的晶瑩在閃爍，這還是風軒第一次看見皇甫熠也有不堅強的時刻。

“皇甫辰固然可恨，是北境帝國的暴君，可青皇后秉性善良，怎麼會讓你對皇甫一族全數盡滅？”風軒疑惑道。

“呵呵，善良？善良的人就不能報仇雪恨，就必須忍辱偷生麼？”皇甫熠冷笑，笑得幾分猙獰可怕。

風軒點了點頭，無論什麼人處在青皇后的位置上，經歷了人生最痛苦的深淵，都不可能再保持純真的秉性。

“也許母后是爲了我著想，必須做到斬草除根，否則……總有一日我會落得跟皇甫辰一樣的下場。”皇甫熠道，深深嘆了口氣，“又或許，滅門之恨，只有以牙還牙才能讓太子府的冤魂安息。”

風軒猛然想到了一點，忙問：“那麼君御天，不對，皇甫煜呢？難道青皇后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肯放過？”

“是，我特意問過母后，是不是煜弟除外。”皇甫熠又是一聲長嘆，“可我清楚地記得母后說的是，滅皇甫氏全族，就算皇甫煜都不要放過！”

“……”怎麼會這樣，風軒才稍稍淡定下來的目光，又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虎毒不食子，就是青皇后要報仇，可怎麼捨得連皇甫煜都在其中。

“母后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也落了淚，我在她眼中看見深深的不忍。我想母后要我不能放過皇甫煜的原因並不是因爲煜弟也是皇甫辰的兒子，而是——與其今後我與皇甫煜爲死敵相殘，倒不如從一開始我就斬斷這份孽緣。否則留下來的，對我，對他都是永遠的痛苦。”皇甫煜道，青玲瓏是不希望他們兄弟二人都活在痛苦之中，不得解脫。

風軒能夠明白這樣一種心情，一個母親不忍親手將兒子推入地獄，卻不得不這樣做。若是那一年君御天就死在皇甫煜的劍下，就不會被夢魘折磨數年。

而她，也不會遇上他。

“可是我最終沒有做得到。”皇甫熠偏偏在最後關頭動了惻隱之心，始終下不了手殺皇甫煜，這個世上他最後的親人，“煜弟從小到大是我最疼愛的弟弟，他是那麼敬重我這個大哥，信任我這個大哥。”

皇甫煜忽然間笑了幾聲，笑聲是如此悲涼悽意，他永遠不會忘記那日宮門中，血流成河，最心愛的弟弟皇甫煜最憎惡的眼神望著他，那份惶恐，那份無助，還有那份仇恨，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到現在都猶如昨日看見的一雙血紅色的眼，那個時候，皇甫熠沒有殺得了他，就知道今後他們兄弟二人的羈絆不絕，至死方休。

他隱藏在眼中那一絲最深處的傷痛，極大地觸動了風軒的心底，風軒沒有資格去指責皇甫熠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若她是皇甫熠，不知道會不會也做得這樣絕，只是她沒有那麼大的血海深仇，所以感受不到那種沸騰血液的極大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