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就大笑起來，都快要笑出眼淚來了，要不是林方曉扶著我，我恐怕已經笑到地上去了。
我笑了好久才停下來，“你腦子有問題嗎？他要死了不是更好嗎？正在你心裡他不是早就應該死了嗎？”
“他當年那麼對你，現在要死了你應該很舒坦纔對，你應該站在他面前指著他鼻子大罵，看，這就是你拋棄老孃的下場，老孃要看著你慢慢的，痛苦的死去。多爽啊！”
“佳佳，你能不能有點兒良心，他好歹也是你爸爸，沒有他哪裡來的你。”
“是啊，我也得感謝你不是，他不就提供了一顆小蝌蚪嘛，你還懷胎十月生下我呢，所以這點錢不夠？不夠我再給你拿，拿完您可以走了嗎？啊！”
我又從包裡拿了一疊使勁兒往張雲芝身上砸，“我有錢，我現在有錢了。小時候你不是經常跑來我學校問我要錢嗎？來，我給你，你來拿，拿啊！”
錢被我砸的滿天飛，張雲芝忙不迭的蹲下身子去撿起來。我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趴在林方曉身上雙手緊緊的捏著林方曉的手臂。
林方曉被我捏的疼了，反手拍拍我的手臂衝我搖頭。
我看著蹲在地上紅了眼的張雲芝，突然之間就覺得沒意思了。
我以爲很多事情都會隨著時間慢慢消散，對於他們我也能坦然面對。可真正到了這一刻我才知道我不能，他們出現在我面前對於我來說都是一種折磨與諷刺。
張雲芝可算是把錢撿完了，一大把直接往包裡塞，就怕別人跟她搶似的。
“我也懶得跟你說了，你這死沒良心的，算我白養了。我告訴你，我已經拿了你爸的錢，你必須把你的腎給他。”
“你說什麼？”
我從驚愕中回過神來，推開林方曉瘋了似的抓住張雲芝的手臂使勁搖晃，“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你他媽瘋了嗎？誰給你的權力，你憑什麼這麼做！”
我氣得渾身發抖，我從來沒有想過她居然會瘋到這種程度。當年爲了錢不惜把我扔給一羣男人糟蹋，現在爲了錢還要我的腎。
張雲芝被我搖的七暈八素的，一把推開我，趁我不注意反手給了我一巴掌，“就憑我是你媽，我十月懷胎生你下來，我要你一顆腎怎麼了？你不是有兩顆嗎？拿一顆又不會死，你爸給的錢不少，我給你保證，只要你肯把腎給你爸，我從此消失在你面前！”
“啊，張雲芝，你他媽是瘋子，神經病，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我被張雲芝這番話氣得全然沒了往日的鎮定，我掐著她的脖子猩紅了雙眼。我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我要殺了她，打不了一起下地獄。
“佳佳，宋佳佳。”
林方曉一直在我耳邊喊我的名字，她掰開我的手把張雲芝推開，緊緊的抱著我，“佳佳，你聽我說，冷靜一點，冷靜，冷靜。”
我靠在林方曉身上一直喘氣，聽到林方曉在叫我名字，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過了這麼多年，看來是我低估了張雲芝和宋忠誠帶給我的震
撼。
我無法想象自己到底是有一個怎樣的父母，竟然拿我的腎臟來做交易。其實宋忠誠若是想要這顆腎，直接問我來要便是，我不是不會給他。可他們卻選擇了這樣一種殘忍的方式來對我。
“阿姨，您還不走嗎？我當您是佳佳的媽媽我纔好言好色的對你，但是做人不要太過分！”
林方曉也是怒了，把我扶到沙發上坐下，然後擼起袖子一副要幹架的模樣。
“佳佳當您是親媽，可我跟您沒關係，打一次和打兩次完全隨我高興，您覺得呢？”
林方曉揚揚拳頭，惡劣的衝著張雲芝笑。
張雲芝看樣子是怕了，面上露出膽怯的神色，可嘴上卻仍是不饒人，“看吧，就知道你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整天喊打喊殺，你……”
“滾，你給我馬上滾。”
我從茶幾上拿了水果刀衝著張雲芝揮動，“你以爲我真的不敢動你嗎！大不了一起下地獄。”
“好好好，我走我走，你別忘了去醫院看你爸，把腎給他，我再也不來找你了。”張雲芝說著立馬竄逃了。
我看著張雲芝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陡然鬆開了水果刀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林方曉嚇得趕緊過來拉住我，“佳佳，你沒事吧佳佳！”
我愣了許久才機械式的扭頭看林方曉，她臉上擔憂的神色不是假的，我笑了笑，靠在她身上，“我五歲的時候也是拿了一把刀，不過不是對著我媽，是對著小三，我差點兒就要捅到她了，真的差一點！”
“好了佳佳，不要再想以前的事情了，也別想這些糟心的事情了。”
林方曉將我抱在懷裡，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我的後腦勺，就像哄小孩子似得。
我在林方曉懷裡待了一會兒就推開她爬起來了，臉上已然恢復了鎮定的神色。“謝謝你曉曉。”
關鍵時刻才知道誰是真正的朋友，不過我似乎也沒有朋友，除了林方曉。
林方曉笑了笑，“跟我客氣啥，不過你真的不用理會她們的。”
我家裡的事情其實我沒有全部告訴林方曉，但是她不傻，基本上能猜出大部分來。看今天這陣仗，林方曉肯定也明白了我跟家裡人的關係。
不過她大概不知道張雲芝和宋忠誠到底有多難纏，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仍舊似噩夢一般。有些事情不是你不去想，它就不存在。
“你不瞭解他們。”
像張雲芝和宋忠誠那樣的人，是不達目的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人。更何況宋忠誠腎臟除了問題都快死了吧，而且張雲芝還拿了他的錢。
宋忠誠那麼愛錢的人，在生與死麪前選擇的不還是生嗎？只要活著，還怕以後會沒有錢？
所以，爲了能夠活著，他是一定會來找我的。與其被動的讓他找我，還不如我去做個了斷。
“你不會是真的想要把腎給他吧，宋佳佳你瘋了！”
林方曉不可思議的大叫，彷彿根本就不認識我似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他們是要從你身上拿
走一顆腎，不是隨隨便便拿一個小玩意兒！”
我抿了抿脣，林方曉說的我何嘗不知道呢，可是宋忠誠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而且，“無論怎麼樣，他也是我父親，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可你也不能……”
林方曉沒有說話了，微微嘆口氣，最後苦笑著搖頭，“看我，操的是哪門子的心，我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還來管你的事。”
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林方曉的家庭雖然跟我不一樣，她的家雖然沒有像我這樣破敗不堪，可是她的父母是什麼樣的人我也是知道的。
我沒有選擇出身的權力，林方曉也一樣。
我知道就算張雲芝不來找我，宋忠誠那邊的人也會來找我的，果不其然，張雲芝前腳剛走，姜媛後腳就來找我了。
林方曉剛接了電話出去，店裡就剩下我一個人，姜媛來的時候打量了許久，她身邊站著一個男孩，十歲左右的樣子，神情戒備的看著我，那模樣就好像我會吃人一樣。
我靠在沙發上饒有興味的看姜媛，她牽著那男孩的手，也不知道在他耳邊說了什麼，那男孩放開她的手走過來站定在我面前，“姐姐！”
我挑眉，倒是沒想到姜媛會來這一招。
不過這小孩貌似不太喜歡我，雖然叫了我一聲姐姐，可那眼神就跟看仇人似的，恨不得把我給生吞活剝了似的。
我眨眨眼，覺得這小孩還挺漂亮的，至少沒有像宋忠誠，若是像宋忠誠那可就慘咯。
我撐起身子來，惡意滿滿的衝著那小男孩笑，一邊還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小孩子的臉就是嫩，捏起來也軟Q軟Q的。
我看看姜媛，又看看小男孩。他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大大的取悅了我，而姜媛臉色不太好看，可臉上仍然帶著笑意。看，這就是姜媛，爲了達到目的，她能屈能伸，就這一點也比我那個只會賭博的老媽強，至少姜媛看起來就大氣一些。
“好久不見了啊小媽，看樣子過得挺好的，越來越滋潤了，這小帥哥誰啊，你新歡？”
姜媛的臉色終於出現了龜裂的顏色，不過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好久不見了佳佳。”
我笑了笑，拍拍小傢伙的臉，他可憐又委屈的看姜媛。
“小俊，那是你姐姐，佳佳姐姐，佳佳，這是我和你爸爸的兒子宋俊。”
我瞇著眼睛冷笑，鬆開了宋俊起身，“坐吧，別站著啊，免得到時候有人說我沒規沒矩。”我看了一眼姜媛，宋俊倒是十分自覺的坐下了，“要喝什麼？”
“我要喝可樂。”宋俊畢竟是小孩子，聽到有吃的喝的就馬上活躍了起來。我笑了笑，說了句等著，出來的時候遞了兩杯水給姜媛。
姜媛倒是沒說什麼，可宋俊不幹了，拿了杯子就忘地上砸，“騙子，我要喝可樂，我要喝可樂。”
“呵。”我笑了笑，一腳踢開了碎玻璃渣，“我說了要給你喝可樂了嗎？小毛孩！”
“你你……你你說了問我要什麼的，小氣鬼，哇……媽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