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太太話裡有話,似乎是並沒有死心。柳三太太就又要出言譏諷,就被柳老太太瞪了一眼。
“都好生聽?wèi)虬伞!绷咸偷馈?
衆(zhòng)人就都不再說榮成翰的話題。等散了宴席,榮成翰就告辭要走。柳二老爺?shù)热送炝簦瑯s成翰只說還有事情,柳二老爺也就罷了,大家往外送榮成翰。
水閣二樓上,柳老太太今天雖心情好,但畢竟年老,這個(gè)時(shí)候早已經(jīng)退席回房休息去了,其餘衆(zhòng)人還在。聽著下面散席的聲音,柳大太太忙就站起身,說有事,帶著柳若媛匆匆下樓去了。
柳二太太等人隨後也跟隨下來。
榮成翰卻是剛出了水閣,似乎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並沒有走遠(yuǎn),正巧柳大太太就帶著柳若媛下來了。柳大太太並沒有帶著柳若媛迴避,而是上前去,跟榮成翰見禮。
“給侯爺請(qǐng)安,道喜。”柳若媛就向榮成翰屈膝行禮,一雙眼睛脈脈含情,狠狠地在榮成翰的臉上盯了一下,隨即似乎就害了羞,半垂下頭去。
“侯爺,這是我大妹妹。”柳玉江特意向榮成翰道。
榮成翰只是向柳大太太和柳若媛回了一禮,也沒說話。
柳大老爺在一邊,就看著柳大太太和柳若媛站在那裡有些不像樣,衝柳大太太擺了擺手。
“還站在這裡做什麼,去服侍老太太去吧。”柳大老爺就道。
柳大太太無奈,只得帶了柳若媛離開。
隨後,榮成翰就在柳大老爺、柳二老爺、柳三老爺?shù)纫恍\(zhòng)人簇?fù)硐峦▓@外走了。
柳三太太從水閣往下走,就將這一幕都看在眼裡,她等著柳二太太和柳若姒從水閣上下來,就拉住了柳二太太,笑著跟柳二太太學(xué)說。
“……哎呦,孃兒兩個(gè),差點(diǎn)兒沒盯了人家一塊肉下來。都走出去老遠(yuǎn)了。還幾次回頭。生怕人家不知道她的心思。”
柳二太太搖頭、嘆氣,雖然她沒看見,但是也明白了柳三太太說的是誰,說的是什麼。柳若媛的親事。高不成低不就的,柳大太太是越來越著急。
“我在這裡瞧的可清楚了。只是可惜了,人家可是目不斜視,一眼也沒多看。嘖嘖,大太太,也太心急了些。大姑娘雖上了年紀(jì)了,好歹還是個(gè)姑娘家,這麼一回兩回的,像個(gè)什麼事,她不只丟她自家的臉。連咱們的臉也一起丟了。不行,我得去跟老太太說道說道。再有一次,我可不管當(dāng)著外人不當(dāng)著外人,我就大嘴巴子扇她,給她些教訓(xùn)。”
柳三太太說著。就要柳二太太也和她一起去。
柳二太太如今雖與過去有些不同,也管了一些事,但是本性上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不願(yuàn)意去。
“那我自己去說了。”柳三太太說著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就往柳老太太處去了,丟下柳若姍跟柳若姒一起。
她們?cè)谶@說話,就沒提防柳大奶奶帶著大姐兒、二姐兒也從水閣上下來。柳大奶奶瞧著柳二太太和柳若姒。臉上就有些訕訕的。心不在焉地略說了兩句話,柳大奶奶就匆匆地走了,看樣子,是往柳大太太的院子裡去了。
“肯定是剛纔偷聽了我孃的話,去告訴給大太太知道了。”柳若姍瞧著柳大奶奶的背影,不高興地道。
“三嬸可沒編排她們。說的是實(shí)話,怕她們什麼?”柳若姒就道,柳大太太和柳三太太雙方的敵對(duì),早就從暗處擺到了明面上來。
“那可是的。”柳若姍就笑,“三姐姐。咱們?cè)趫@子裡玩會(huì)再回去。”
“好。”柳若姒點(diǎn)頭,就跟柳二太太商量。
柳二太太自然不會(huì)不準(zhǔn),就吩咐了跟著兩人的丫頭婆子好生伺候著,一面帶著人回屋去了。衆(zhòng)人都走了,柳若娟才被幾個(gè)丫頭攙扶著,慢慢地從水閣上下來。
似乎,大傢伙都忘了她這個(gè)人了。
……
柳二太太回到屋內(nèi),就見柳二老爺已經(jīng)送了榮成翰回來,只穿了一件家常的直綴,坐在榻上喝茶。
“回來了,姒兒那?”柳二老爺見柳二太太進(jìn)屋,就問道。
“跟四丫頭去逛園子了。”柳二太太說著,就到榻上,與柳二老爺隔著矮桌相對(duì)坐了。
“今天高興,可是沒少喝吧?要不要煮了醒酒湯來喝?”柳二太太就問柳二老爺。
“並沒喝多少,成翰說稍晚他還有別的事。不用什麼醒酒湯了,我喝著這濃茶就好。”柳二老爺搖頭。
柳二太太坐在那,半天再?zèng)]言語。柳二老爺一開始還沒在意,過了一會(huì),才發(fā)覺柳二太太有些不對(duì)。
“怎麼了?”柳二老爺問。
柳二太太左右看了看,就將屋裡伺候的丫頭都打發(fā)了出去,這纔跟柳二老爺說話。
“今天在席上,大太太問起了成翰那孩子的親事……”
“大太太是想……”
“對(duì)。”柳二太太點(diǎn)頭,“我看著大太太是相中了那孩子。”
柳二老爺就沉吟起來。
“不過,三太太聽來的消息,說是王妃那邊看上了定遠(yuǎn)伯魏家的九姑娘……”
“哦。”柳二老爺哦了一聲,跟柳二太太交換了一個(gè)眼色,夫妻倆片刻就都明白了各自心中所想。
“我是想啊……”柳二太太就將聲音壓的低低的,“就算是王府那邊還沒有看中的人,咱們家真要跟那邊結(jié)親,那……那也該是咱們姒兒……成翰是個(gè)好孩子。這些人,是看他得了爵位和高官,纔看中了他的。咱們看中的,是這孩子的品行。”
“老爺,你說是不是?”柳二太太就問柳二老爺。
柳二老爺沒說話,只是點(diǎn)頭。他當(dāng)然十分看中榮成翰,只是還沒有想到兒女親事上頭。
“王府那邊已經(jīng)定下了?那就可惜了……哎,父母之命,不可違啊。”
……
柳大太太院中,服侍的小丫頭看見柳大老爺邁步進(jìn)來,飛跑著進(jìn)屋稟報(bào)。柳大太太卻是早有準(zhǔn)備,一面忙就整了整衣裙,滿臉堆下笑容,快步迎了出來。
柳大太太一直迎到屋外,滿面笑容地請(qǐng)了柳大太太進(jìn)屋坐了,一面又吩咐人上茶上果,十分殷勤。
“沏濃濃的茶來,給老爺解酒。”柳大太太細(xì)心地吩咐小丫頭。
“已經(jīng)喝過醒酒湯了,不要濃茶,只沏了清茶來就可。”柳大老爺?shù)馈?
“沒聽見老爺吩咐,快撤了這濃茶,換清茶來。”柳大太太臉上一點(diǎn)兒不高興的神色也沒有,立刻就對(duì)小丫頭又吩咐道。
柳大老爺瞇著眼,打量了柳大太太兩眼。自從金姨娘入了族譜,在祠堂裡磕了頭,柳大老爺就再?zèng)]上柳大太太這院子裡來過。夫妻兩個(gè)以前就貌合神離,現(xiàn)在更是有些涇渭分明的意思。可是今天,柳大太太卻特意打發(fā)了小丫頭去請(qǐng)他過來,又這般的殷勤服侍,百般討好。
柳大太太這是有事要求他。
只是不知道會(huì)是什麼事。
“找我來,有什麼事?”小丫頭送了茶上來,柳大老爺也不喝,直接向柳大太太問道。
柳大太太本來還想再討好討好柳大老爺,說些別的閒話開場(chǎng),見柳大老爺這樣,柳大太太想了想,就揮手將伺候的丫頭打發(fā)出去。
“有件大事,要跟老爺商量。”柳大太太坐到柳大老爺?shù)膶?duì)面。
柳大老爺沒說話,只是用眼神示意柳大太太直說。
“是咱們媛兒的親事。”柳大太太開口道,“……爲(wèi)老太爺守孝,耽誤了這丫頭幾年,如今這京城裡頭,她這般年紀(jì)的,都做了娘了,她的親事還沒有著落。我這個(gè)做孃的,成日吃不下睡不著,老爺做父親的,難道就不焦心?”
“年前出了孝,不是有李大人家託人來求親,你爲(wèi)什麼百般推脫,不肯答應(yīng)?”柳大老爺就皺眉道。
“李家不過是五品的小官,他那孩子,文不成武不就的,怕以後連個(gè)五品的官也做不上,豈不是委屈了咱們大丫頭。”柳大太太就道,“老爺難道就不希望大丫頭嫁的好些、風(fēng)光些,那也是咱們柳家一門的體面,於老爺,於大郎、三郎他們兄弟都有好處。”
柳大老爺哼了一聲。
“李家那孩子,我看著還好。”
那次來提親的李家,依著柳大老爺?shù)囊馑急緛砭褪且饝?yīng)的,奈何柳大太太無論如何不肯,最後不知在柳老太太跟前說了什麼,柳大老爺也沒法強(qiáng)行做主。自那以後,再加上跟柳大太太越來越僵,柳若媛又犯了他的忌諱,柳大老爺對(duì)柳若媛的親事就不那麼上心,乾脆都交給柳大太太去謀劃了。
柳大太太知道柳大老爺?shù)男乃迹瑏K不想在這件事情上跟柳大老爺多做分辨。
“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李家那孩子早就成了親,怕是孩子都快有了,再說還有什麼意思。眼下,還是著緊著大丫頭的親事要緊。”柳大太太就道。
柳大老爺瞇著眼睛,就不說話了。他等著柳大太太自己把話說出來。
柳大太太看著柳大老爺冷淡的樣子,心裡又氣又恨,然而現(xiàn)在卻不是跟柳大老爺發(fā)火的時(shí)候,她只得暫時(shí)忍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