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並非不知將兩個黃花大閨女領(lǐng)入府中會有些非議,但是目前的形勢的敵暗我明,對手有多少實力不得而知。但可以想象,他們下可以用匿藏於雲(yún)夢澤百里荒的賊寇爲刀,上可以京兆少尹作槍,背後的實力不可小覷。
公孫幽、公孫曦先在南寨村擊潰了賊寇的襲擊,後又在長安壞了幕後之人的好事。
可以說幕後人的佈局,都是毀在公孫幽、公孫曦這兩對姐妹身上。因爲她們,令得對方折損了一支百人的賊寇團,一個京兆少尹,還有一個車馬行,這損失可不小。
面對這種損耗,幕後人對於公孫幽、公孫曦的恨意不言而喻,她們姐妹很有可能成爲報復(fù)的頭號目標。
裴旻相信以公孫幽、公孫曦的武藝,若是正面對抗,姐妹雙劍合一,這天下沒幾個是對手。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江湖上的黑手段層出不窮。萬一有個意外,以公孫姐妹的姿容而言,死都是最大的奢望。
李龜年他們幾兄弟尚且有梨園可以庇佑,公孫姐妹住在客棧外太危險了,唯有將她們接到府中,裴旻方纔安心。
這一點他並沒有跟公孫姐妹言明,他覺得以公孫曦的性格,若是說明了因由,保不定會跳出來將之視爲一個好玩的遊戲,要以身爲?zhàn)D,誘惑賊人露出馬腳。
雖然裴旻知道這是最佳的辦法,但他不覺得讓自己的朋友徒弟冒險來換取一定的情報是個好主意,就算沒有公孫幽、公孫曦的犧牲,他相信自己一樣能夠?qū)⒛会岷谑志境鰜怼?
裴旻想不到他這點心思,竟然讓公孫幽看破了。
裴母見公孫幽言語誠懇,禮節(jié)也大方得體。雖是貌美明豔,卻沒有半點狐媚姿態(tài),身上有著別樣英氣,並非別有用心的小人,笑道:“無妨無妨,這府邸忒大,平時怪冷清的,多些人多些熱鬧。”說著看向裴旻道:“能幫著和解就和解了。爲難兩個姑娘,算什麼事?”裴母不信公孫幽、公孫曦這一對弱質(zhì)女流能惹什麼大仇家,以爲就是一些小打小鬧。
裴旻笑著將公孫姐妹兩人幹翻百名賊寇的事情細說,道:“他們姐妹可不是一般的姑娘,一身劍術(shù),四五十大漢都近不了她們的身。”
裴母、嬌陳驚得說不出話來。
好半響裴母才道:“原來兩位姑娘還是女中豪傑。”
裴旻笑道:“娘還不知道吧,幽姑娘、曦姑娘小的時候還是洛陽青羽戲班的小藝人,兩人跟孃親一樣,都擅於舞蹈,尤其是劍舞。”
裴母聽了眼睛一亮,早年她也算是那個圈子中人,對於洛陽青羽戲班可是如雷貫耳。那個時候,還是武則天當朝,洛陽號稱神都,是天下的中心。而青羽戲班是洛陽最大的民間歌舞班子,在業(yè)內(nèi)可是一絕。只是後來戲班樹大招風(fēng),惹到了武則天的男寵張易之,最終樹倒猢猻散,消失於歷史。
回顧往事,裴母唏噓不止,目光也打量著公孫幽、公孫曦二女,不住的點頭道:“確實很不錯,只看這氣質(zhì)就適合劍舞!”
劍舞與一般的舞蹈不一樣,劍舞以劍起頭屬於武舞的一種,原爲男性舞蹈叫“黃倡郎舞”,歷史上項伯與項莊對舞長劍,子路戎裝見孔子時,拔劍起舞等,都以男性爲主。因爲只有男性的陽剛氣息,才能將武舞的特點發(fā)揮的淋漓盡致。
後來經(jīng)長期流傳,劍舞漸漸有了女人的影子。但有一個前提,女性劍舞舞者自身需要有足夠的英氣,來襯托武舞的特點。
一個風(fēng)情萬種,滿身媚態(tài)的女子,就算有西施、昭君那般有沉魚落雁之容,也練不好劍舞。
而公孫幽、公孫曦的明豔中自帶英氣,好似女中豪傑,換上一身鎧甲就是新一代的花木蘭,劍舞幾乎是爲她們姐妹量身定做的。
裴母早年也是劍舞出生,造詣不凡,難得遇上志同道合的“小知己”,聊得特別愉快。
花也不賞了,魚也不餵了。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
裴母當初就給賣到裴家當丫頭,因長得水靈,給安排到了族中歌舞團培養(yǎng),自幼學(xué)習(xí)歌舞;嬌陳也是小時候給賣到青樓,受專業(yè)的培養(yǎng),歌舞兼?zhèn)洌还珜O幽、公孫曦是自小就在青羽戲班,是班主撿來的一對孤兒,同是自小學(xué)習(xí)歌舞……
她們或是經(jīng)過宮廷樂舞培養(yǎng),或是經(jīng)過民間樂舞薰陶。即有深厚的文藝功底細胞,又有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彼此說歌談舞,好不快活,直接將裴旻給丟到一旁了,插不上話。
裴旻左看一眼,右瞧兩眼,嘀咕道:“怎麼覺得你們纔是一家人,我反而是外人了。”但見裴母開心,他也跟著高興。
這近距離欣賞三位佳人的姿容,也是值得愉悅之事。
直到夜幕降臨,到了用晚膳的時候,四人才暫停了愉快的相處。
在用餐的時候,裴母還特地道:“兩位姑娘是爲國出力,對付賊匪。這本應(yīng)該是你們官員的工作,由她們做了,本就不該。要是讓她們受到什麼威脅,那以後誰敢出頭?”不得不說,裴母還是有點見識的。
裴旻不住的點著頭道:“娘放心,不過幾日,孩兒必然將那些害羣之馬給揪出來。”
公孫曦道:“老夫人別爲我們擔(dān)心,一些蟊賊還不在我們姐妹眼裡了。就算打不過,我們還能跑。就跟您老說個事,那是在江南。前些年,我途經(jīng)南面的一個村縣。他們抓住了一隻奇特古怪的小雕,結(jié)果引來了一頭大雕的報復(fù)。那大雕特別厲害,比我見過的大雕都厲害的多,有那麼高,那麼大……”她特地站起來用手比劃了一下,差不多有一米四五左右:“大張著翅膀,足足有一丈寬,可嚇人了。”
裴母聽的瞠目結(jié)舌道:“那麼大的雕,比書上的海東青還神吧!”
“海東青哪有那麼大!”裴旻已經(jīng)知道公孫曦說的是什麼東西的,這一方水土養(yǎng)育一方動物,海東青被高麗、新羅吹得那麼玄乎,其實就是因爲中原不是窮山惡水,缺乏大型雕生長的土壤。
跟中原的金雕、烏雕、白腹海雕、草原雕這些雕比起來,海東青確實有優(yōu)勢,但是跟世上最大的雕角雕一比,那就遠遠不如了。
公孫曦說的應(yīng)該是菲律賓的國鳥食猿雕,是世界第二大鷹,公孫曦描繪的比他記憶中的食猿雕更要大一些,應(yīng)該是古代的生物野性尚未退化的緣故。
不過現(xiàn)在是唐朝,可沒有菲律賓的存在,只有一些土著。
“你說的應(yīng)該是呂宋那邊特有的食猿雕,專門以靈活的動物爲食,喜歡吃猴子腦。再靈活的猴子,也跑不過食猿雕的爪子,故而稱食猿雕。要比海東青大的多,也厲害的多。”裴旻賣弄著他的博學(xué)。
“可能就是了!”公孫曦對於那雕的名字明顯不感興趣,興致高昂的說著,“那食猿雕確實厲害,它衝向了一個魁梧的大個子,只是一啄,便將他的手臂啄出了一個碗口大的洞。那食猿雕的目標是腦袋,虧得那大個子反應(yīng)的快,用手臂護在了腦袋上,不然小命都要玩蛋。”
裴母、嬌陳聽的津津有味。
公孫曦也說的起勁,道:“村裡的人用弓箭射它,但它太靈活,速度也快,都射不準。我見情況危急,在那大雕俯衝下來的時候,上去就是一劍,將它劈死了。”
“好!”裴母鼓掌道:“有一身武藝,就應(yīng)該如此。然後呢!”
“然後啊!”公孫曦突然有些害羞道:“然後,然後我就讓那羣縣民追打了十多裡,他們就是追不上我。”
“啊!”
這一神轉(zhuǎn)折,不只裴母、嬌陳驚疑出聲,裴旻都給吸引住了,忍不住道:“什麼原因?”
公孫幽無奈笑道:“那大雕縣裡的人本打算擒來上繳朝廷抵稅的,讓小妹一劍給劈死了,他們不找小妹賠雕,跟隨說理去。”
“哈哈!”
瞬間裴旻、嬌陳、裴旻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公孫曦憤然道:“這哪裡能怪我!那大雕可是要人命的,我要是不出手,指不定那無辜的小女孩就給啄死了。”她頓了頓,又笑道:“都是過去事了,反正我沒後悔。老夫人你看,真要遇上情況不對,我跑的可快了。”
裴母這笑聲剛剛停止,聽公孫曦如此一說,又笑了起來。
一餐飯吃的是歡歡樂樂。
吃飽喝足,裴母先撐不住了說道:“不行了,不行了,笑累了。旻兒,你好好招待兩位姑娘,娘回屋去歇歇。”這走之前,還邀請公孫幽、公孫曦讓他們覺得無聊,可以去找她聊天玩耍。
裴旻都忍不住給了公孫曦一個大拇指,裴母笑的如此開心,在他記憶中那是極少有的事情。
裴旻知道這些天,公孫幽、公孫曦一方面要守著自己,一方面擔(dān)心官差找上門來,休息的定不好,也沒跟她們多聊,讓她們早些去消息。
公孫幽、公孫曦這幾天確實睡得不踏實,沒有拒絕這份好意,一併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