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慕霆怎麼在這？
他這個時候過來幹什麼？
突然她想到那條沒回復的消息，轉而又覺得這個想法有些不切實際。
就因爲她沒回消息就大晚上的跑過來敲她的門？這個理由太扯了點兒吧！
不過，他怎麼會有自己家的地址的，除了謝錦銘和Bright，陳言之外，就算是熟悉她的人也不應該知道她的地址。
種種疑惑閃過腦海，葉卿卿還沒來得及表達出自己的疑問，時慕霆的視線已經清淡的越過她向屋內掃了一眼。
稍頃，他才收攏了神色，淡聲道：“不請我進去坐一下？”
葉卿卿微愣，聞言下意識的側身讓開一條路，等到時慕霆自如的繞過她隨意的走進了客廳之後纔回神，緊跟著走了進去。
她沒坐在他身邊，而是選了個離時慕霆稍微遠一點的地方，手裡捏著的水杯下意識的收緊。
葉卿卿略微擡眼看了時慕霆一眼，的確不太明白他這個時候過來幹什麼。
幾次動了動嘴脣想要開口，又幹澀的收回了視線。
鼻尖彷彿還在縈繞著時慕霆進門之際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不經意間竄入她鼻尖裹著寒意的鬆墨香。
她垂下眸，良久才道：“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地址？”
時慕霆指尖微頓，並不答，而是開口道：“Bright已經把離婚協議送到了慕氏。”
葉卿卿的聲音聽起來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波瀾，她甚至用一種近乎平穩的語調給了時慕霆回答：“我知道。”
非但知道，甚至從一開始她雖然沒有參與，Bright卻恨不得每隔十分鐘跟她說一下他們的離婚進行到哪一步了。
看起來比他這個當事人還要操心。
時慕霆沒再開口。
葉卿卿也保持緘默。
以往也不是沒有兩個人雙雙靜默的時候，但是那個時候的氣氛輕鬆悠然，而不是像這樣緊繃的令人窒息的感覺。
葉卿卿不適地起眉，並不是很喜歡現在的氛圍給她的感覺。
正思考著怎麼能不著痕跡的把她的即將成爲前夫的男人送出門，時慕霆輕抿了口溫熱的茶，已經先一步叫了她的名字：“卿卿......”
一如之前，意猶未盡，語氣柔綿，恍惚讓葉卿卿都要錯覺這兩天發生的事情都是錯覺，他們還是一對外人看起來都感情極好的夫妻。
可她清楚，這不是錯覺。
葉卿卿深呼吸了兩下，淡聲道：“嗯。”
時慕霆斟酌了下措辭，表情猶帶遲疑，顯然也不太知道如何開口。
商場上得意的男人，生平第一次在情場上——失了意！
葉卿卿極少見到時慕霆有這麼爲難的表情，原本平淡的眉梢逐漸上揚了起來，終於多打量了時慕霆幾眼：“你想說什麼？”
時慕霆一怔，稍頃，他擡眸，墨色的眸子直直的看著葉卿卿，道：“卿卿，這婚我們不離了行嗎？”
這兩天來先是時然的質問，又有許寧今日的回答，尤其是今晚時然發過來的Bright和葉卿卿相處一時室的照片無疑成了最後一根稻草。
無論用意如何，他不能否認日後的那段時間的確是用了真情，他也的確是不想和葉卿卿離婚。
時慕霆暗地裡的指尖微微蜷起，眸色幽暗，輕輕一瞥就能窺出其中的暗潮洶涌。
他在因爲接下來葉卿卿的回答而緊張。
葉卿卿幾乎被他幽暗的眸子攝住了心神，回過神來立時就瞪大了眼睛，壓根想不出他說出這句話是出於什麼目的：“爲什麼？”
當初在Bright咄咄逼人下從未替自己辯解一句，甚至默認了Bright直接確認離婚的決定，現在兩天都沒過就趕過來說不離婚了。
連她自己都好奇時慕霆的想法了。
這種出爾反爾的做法可一點都不像時慕霆的性格。
葉卿卿沒有說答應也沒有說拒絕，反而讓時慕霆有些拿不準她的想法。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他的小妻子是個秘密特別多的人，性格平日裡看起來和善，但也的確和好欺負搭不上邊，甚至在某些事情上格外有主見。
她這麼捉摸不清的態度反倒讓時慕霆有些不確定。
他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開口道：“卿卿，我的確喜歡你，所以我......不想離婚。”
葉卿卿在心底想象了很多種時慕霆可能會冒出來的答案，就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一個她根本就沒想過的答案。
然而真正聽到了，欣喜之外更多的卻是葉卿卿自己都想笑的諷刺。
她彎起了眉眼，眸底卻瞧不出半分笑意：“喜歡我？”
時慕霆斂眉，頷首。
葉卿卿臉上的笑一瞬間揚起到極致，下一秒又立即變得冷漠如冰，她微微向後傾身，明明是彎起的眉眼，時慕霆卻憑空生出一種兩人隔如兩世的感覺。
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稍頃，葉卿卿淡淡道：“時總你是認真的麼？你難道不覺得你現在的行爲很——渣——嗎？”
疏離的語氣，最後的兩個字葉卿卿刻意拉長了語調。
時慕霆擡眸。
葉卿卿輕抿了一口水杯裡的水，不等時慕霆回答，繼而道：“你說喜歡我之前不如先想一下，之前在Bright說話的時候保持沉默的是誰。”
“又或者說喜歡我，那你不如再想一下，如果以後哪一天你一直在找的人出現在你面前，你的選擇是什麼？”
葉卿卿微微瞇起眼，看著時慕霆沉寂的臉色，眸光微慟，垂眸間又被她掩飾了去。
她的確喜歡時慕霆，甚至大可以藉著時慕霆這次開口的機會直接說不用離婚了。
畢竟只要她態度堅決，Bright也不會太過勉強她。
更何況能讓從未開口求過人的慕氏集團的執行總裁用這種類似於“謙遜”的態度回頭，也是難得的場面。
不是不行，而是她不想了。
她有她的驕傲，再喜歡時慕霆她也不允許擺在自己生活中的是一份不確定的感情。
葉卿卿十分清楚自己最後一個問題大概在時慕霆看來有一種“女朋友和媽同時掉進水裡你選哪個？”的意思。
但是她必須要一個答案，哪怕這個答案已經是她能猜到的不盡人意。
如葉卿卿所想，時慕霆果然沉默了下來。
接下來的談話自然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必要。
葉卿卿輕吐了一口氣，沉聲道：“這個婚肯定要離，時總，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時慕霆卻突兀的擡頭朝她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