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二姨娘也不會這麼多年,在韓府還只是一個姨娘的位置。
當然,這少不了老夫人對她的默許。
這些,老夫人必不會告訴她。
大夫人坐在軟榻上,單手支頤,一邊想著對策。
光一個韓云溪就那麼難對付,若在加上妙夢,倒是有些讓她素手無策,再這麼下去,她還不被扒皮拆骨,屍骨無存了,侯府裡哪裡還有她的地位?
如今自己的兒子也被侯爺冷淡對待,她怎麼能忍下這口惡氣!
不管用什麼方式,她不能讓這樣的優越感消失,更不能讓那個狐媚子騎到自己頭上撒尿
。
此時的她就像是深閨怨婦一樣愁眉苦臉,再也沒有往日的神采,沒有侯爺的寵愛,自然腰桿子也要比往常軟了幾分。
越想越不是味,伸手打碎了手邊的杯盞,‘啪’的一聲,杯盞破碎的聲音響在午後的靜謐空氣中,尤爲刺耳。
羅媽媽驚驚慌慌的跑了進來,發現大夫人正坐在軟榻上唉聲嘆氣,語重心長道:“夫人,奴婢知道你心有不甘,都怪那個妙夢,仗著侯爺寵愛,越發的不把你放在眼裡,奴婢瞧著她就來氣,
偏偏侯爺對她言聽計從,這樣下去,夫人喲,哪裡還有你的地位,執掌中饋的權利遲早就會被那個賤人奪走。”
她這一番話本想安慰大夫人,沒想到她一聽更加生氣起來,當即冷冷道:“哼,她現在水漲船高,自然是不把我放在眼裡。”
羅媽媽是伺候了大夫人二十多年的老奴婢了,她家小姐想什麼她怎麼能不清楚?
所以好言相勸道:“夫人,不管怎麼說,你只要把權利牢牢地抓在手裡,她終歸是比不得你的,這個韓府還是你做主。”
一聽這個,大夫人更加火冒三丈,猛地站起身來,咬牙切齒道:“那個賤人,上次就妄想奪我的大權,不給她點顏色看看,當真以爲我怕了她!
清兒都已經在她身上吃了苦頭,如今再沒個撐腰的,等她肚子裡的孩子出生,我們娘倆更沒出路!”
羅媽媽被大夫人眼底毫不掩飾的陰鷙,嚇了一跳,她慌忙上前撫摸著大夫人的心口道:“那也得她有命生出來再說。
”
大夫人目光緩緩掃了羅媽媽一眼,面上帶著一層薄薄的笑意,只是這笑格外冰冷,面含深意道:“她終歸是侯府裡的一份子,又得侯爺盛寵,我除卻有一兒一女之外,終歸是比不得她的。”
羅媽媽被大夫人的眼光看的心驚肉跳,忙扶她坐下道:“奴婢看到小姐這麼委屈,奴婢心中難過,小姐何嘗受過這樣的氣?不給她點顏色瞧瞧,當真以爲我們怕了她
。”
看到小姐這樣生氣,她於心不忍,但是一時又想不到好的主意,打定想法,只得走一步是一步。
大夫人沒放過羅媽媽眼底的深思,微微一嘆道:“你照顧我這麼多年,我一直把你當作自己姐妹一般對待,如今我不勝從前,難爲你爲我著想。”
“我的好小姐,快不要這麼說,奴婢伺候你是應該的,你這樣說可是折煞奴婢了。”羅媽媽動容道。
看著大夫人滿面愁容的樣子,羅媽媽的心裡像是吃了黃蓮一樣,有苦說不出。
大夫人塗著丹蔻的手指敲打著桌子,輕輕掃了眼羅媽媽,猶自不語。
韓云溪正在房中小憩的時候,侯爺派人來到了她的小院,請她前去書房。
韓云溪雖然驚訝,並不意外,帶著昭夕去了大廳。
剛去到大廳,就發現韓世忠的身影,在看到韓云溪時,臉上掛著一抹對女兒的欣賞之意,溫和道:“你回去收拾一番,待會要進宮面見太后。”
“進宮?”韓云溪一怔。
韓世忠可不管她同不同意,讓她回去好生收拾一番,便隨著早已經準備好的馬車出發。
直到坐上去往皇宮的車上,她的心裡都還在冷笑不已,什麼時候對她不待見的韓世忠,竟親自送自己出府門?
太陽簡直是打西邊出來了。
皇宮她已經來過一次,而那一次卻是記憶深刻,這次,她則是更加淡定從容許多。
寧靜的樣子,讓前來接她的女官心中多了幾分欣賞。
眼前的這位女子的確沉得住氣,一路領著她走到了太后所居的慈安宮。
到了太后宮內,意外的是墨天竟然也在,他顯然是下了朝就過來,還穿著一身暗色朝服,只見暗紫色的華袍裹著他頎長的身軀,墨發全部束起,頭戴紫玉冠,玉色穗子垂在耳側,如斯俊臉上掛著一抹柔和的笑意,讓人一看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
墨天一見到韓云溪,狹長的鳳眸微微一瞇,眸中迅速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他似乎想說什麼,薄脣翕動了下,卻又什麼也沒說。
韓云溪恭敬的跪下請安,聽得一陣慈祥柔和的聲音響起,“起身吧。”
落落大方的站起身來,雖說第一次面見太后,她只是平靜的站在中間,並無過多的表情。
片刻之後,太后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眼底精光乍現,“擡起頭來,讓哀家瞧瞧。”
韓云溪依言緩緩擡起頭來,這是她第一次見太后,傳聞她曾經隨御駕親征,挫敗藩王動亂,在先帝駕崩之後,輔助幼帝登基,直到皇上能獨擋一面開始,又全數交出手中權力,一心向佛。
這樣的女子可謂是巾幗不讓鬚眉,年輕時,定然也是美冠天下。
此時的她,雖然年逾花甲,但是一點也看不出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那渾然天成的貴氣雍容無比。
一身深紅色鳳袍,姣好的襯托著她微微泛白的臉色,略有銀絲的頭髮上簪著金質鳳釵。
若不是一對微挑的鳳眼中精光閃爍,令人望之心驚,韓云溪真要以爲她就是一個平凡且又慈愛和睦的老太太。
不過,韓云溪發現她雖神態自如一派優雅,但眉目間隱藏著的疲憊說明她定然經常蹙眉,這樣的神態顯得人別有一種疲憊在臉上。
她打量著韓云溪,韓云溪一樣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
斂去眼底的機沉,太后語含笑意道:“這眉眼倒是極爲端莊秀麗,出塵素雅,哀家瞧著喜歡!”
太后微微一笑繼續說道:“這眼神看著也尤爲清澈!天兒,你口中說的可就是她?那個韓府二小姐,韓云溪?”
墨天笑意柔和,“皇祖母,正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