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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身世

如果說玄徵殺那些人是因爲(wèi)樂趣,那此時玄徵來找玄角便完全是爲(wèi)了泄憤!

玄角平日裡最喜歡欺負(fù)玄徵,玄徵脾氣好,爲(wèi)人又和善,只會被玄角欺負(fù)的眼淚汪汪,看起來委屈又無辜。

可今日玄徵的眼神變了,那一雙本是盈盈含淚的眼變得銳利而又陰森,在看著玄角時,就如同看著一個瀕死的獵物。

玄徵揮劍便砍,玄角用手中的劍身一擋,兩把劍碰撞發(fā)出了刺耳的錚鳴聲。

兩把劍皆是劇烈的顫動著,玄角的手抖了抖,就連膝蓋都微微彎曲了一瞬。

玄角咬了咬牙,承受住了玄徵這一次的攻擊。

可玄角不敢輕敵,因爲(wèi)僅僅這一下,他的手腕便被震得疼痛無比,若是再來一次,只怕他就要承受不住了。

陸流君和嶽綺夢都怔愣的看著玄徵,他們突然察覺到到底哪裡不對了!

玄徵自清醒以後,不僅是武力增強(qiáng)了,更像是變了一個人般。

這絕對不是玄徵,一個人就算是喝醉了也不會變得面目全非,這更像是藏在玄徵身體裡的另一個人。

沒有感情,沒有理智,只想要?dú)⒙竞王r血!

玄角後退兩步,心裡是悔不當(dāng)初,他以爲(wèi)一輩子都不會看到這樣的玄徵呢,若是早知如此,他往日裡一定會好好對玄徵!

玄徵見他擋了下來,眉峰一鎖,手腕一轉(zhuǎn),便又是一劍。

玄角揮劍擋住,玄徵卻是擡腿一腳,直接踢在了玄角的心口處,將他踢飛了數(shù)米之外。

玄角捂著自己的心口費(fèi)力的坐了起來,他的臉色有些白,突然面色一凝,竟是吐出了一口血來。

玄角欲哭無淚,他往日裡只是喜歡討些嘴上的便宜,可從來沒有動手欺負(fù)過玄徵啊,結(jié)果這玄徵卻正好相反,平日裡一句話都不說,一出手就想要他的命!

玄徵持劍要上,玄宮立刻站在了玄徵的身前,開口喊道:“玄徵!清醒一點(diǎn)!我們已經(jīng)殺光了敵人,現(xiàn)在都是自己人啊!”

玄徵卻是微微揚(yáng)起嘴角,一劍便劈了過去,玄宮堪堪擋住,沒過幾招便也掛了彩。

玄宮已是使盡了全力,可奈何玄徵出手太過狠辣,招招致命,難道他們今日沒死在宋青天的手上,卻都要成了玄徵劍下的冤魂?

玄徵一劍挑開了玄宮手中的劍,玄宮臉色一白,心道不好!

玄徵的嘴角揚(yáng)起了一抹殘酷的笑,他縱身一躍,便揮劍朝玄宮砍去,就在玄宮以爲(wèi)自己要死了的時候,突然玄宮的耳邊劃過一道箭響!

玄徵眼睛一瞇,立刻將劍身橫在自己的胸前,那利箭破空而來,帶著萬鈞之力,正射在玄徵心口的劍身上。

箭尖與利刃相碰,並未立刻停下,竟是還在銀色的劍身上不停的旋轉(zhuǎn)。

玄徵後退數(shù)步,用盡了氣力方纔打落了這支箭矢。

玄徵周身戾氣暴增,他擡眸望去,只見不遠(yuǎn)處有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在昏暗的夜色下依然晃人眼目。

那一身白衣獵獵而舞,他手持弓箭,還保持著挽弓的姿勢,猶如一個遠(yuǎn)古的戰(zhàn)神。

玄徵咬咬牙齒,挪了挪腳步,竟是倏然射出,猶如出弓的弩箭,一身雷霆之勢。

玄角艱難的爬了起來,雖然他的心口疼的要命,但是這種百年難得一見的畫面,他絕對不能錯過。

他們早就議論過,到底是發(fā)瘋的玄徵厲害,還是主子更厲害,沒想到今日竟是能見到這等盛況!

然後玄徵還未等衝到冷凌澈身前,便“砰”的一聲倒下了!

玄角看得瞠目結(jié)舌,難道是玄徵是被主子的美貌折服了?

冷凌澈隨手扔掉弓箭,拿著帕子擦了擦手,掃了玄角和玄宮一眼,冷淡道:“無用!”

兩人都覺得委屈,玄徵簡直就是個瘋子,他們哪裡打得過。

看著暈倒在地的玄徵,陸流君不明所以,擔(dān)憂的問道:“玄徵沒事吧?”

“無事,不過迷藥而已……”

冷凌澈說的淡若清風(fēng),陸流君卻是聽的嘴角輕抽,他該說冷凌澈算無遺算,還是該說他無恥呢?

他居然在酒裡給玄徵下了迷藥,這樣只等時辰一到,玄徵便可暈了過去,根本就不需要他再動手。

陸流君突然想到了什麼,復(fù)又開口問道:“那世子所說的半個時辰,是不是也算上了玄徵發(fā)狂的時辰?”

冷凌澈點(diǎn)點(diǎn)頭,側(cè)眸又瞇了玄宮兩人一眼,所以他才說他們無用,竟是連一個玄徵都拖不住。

玄羽帶著蘄州的守城軍趕來,蘄州與潭州不同,蘄州地廣多山,是楚國的一個重要屏障。

潭州不過是三千守城軍,蘄州卻是有整整三萬,而且蘄州將領(lǐng)顧南曾在錦安王麾下任職,深得錦安王的信任。

這次冷凌澈帶來了錦安王的令信,顧南知道冷凌澈有難,立刻率軍趕來。

蘄州軍隊(duì)一到,潭州這些兵便算不得什麼了,再加上剛纔被玄徵所傷所嚇,都老老實(shí)實(shí)認(rèn)罪伏法了。

宋青天的臉已經(jīng)沒有人色了,任由士兵將他捆了,秦峰就慘了一些,此時斷了一條胳膊,已是氣息奄奄。

冷凌澈命人救助秦峰,秦峰活著可比死了有用的多。

陸流君走到秦峰身邊,詫然道:“這不是寧平侯府的秦峰嗎?原來是他……”

最後一句話陸流君沒有挑明,旁人也沒有聽出什麼門道,只以爲(wèi)他說的就是秦峰。

可事實(shí)上,秦峰是寧平侯府的人,能讓寧平侯府派一個嫡親公子來處理此事,自是爲(wèi)了保全上面的二皇子!

“沒想到他們爲(wèi)了一己之私,竟是草菅人命,著實(shí)可惡!”陸流君沉聲說道,眸色幽深。

他現(xiàn)在還只是個皇子就如此無視百姓,若是他真的當(dāng)上了帝王,只怕也是個不顧百姓死活的昏君!

嶽綺夢見陸流君神色晦暗,滿眼的痛惜之色,便走到陸流君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開口道:“力之所及方可爲(wèi),有些事不是你能做到的!”

嶽綺夢雖是純真卻不傻,她還有沒有天真到以爲(wèi)這世上所有的事都可以事在人爲(wèi)。

陸流君側(cè)眸看她,只看見一雙璀璨的眸在橘色火光的映襯下越發(fā)顯得靈動絕美。

在蘄州軍的幫襯下,山上的百姓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

有些人甚至抹起了眼淚,他們還以爲(wèi)這個坎過不去了,沒想到終是守得雲(yún)開見月明瞭!

朱宏看見軍隊(duì),高興的不行,只以爲(wèi)是宋青天來救他了,一看見嶽綺夢便大聲喊道:“就是這個小賤人,你們快抓了她,大爺要弄死她!”

“啪”的一個響亮的耳光,一個虎背熊腰的士兵抓著朱宏的衣襟便將他提了起來,狠狠的扇了他一個耳光。

“你老實(shí)一點(diǎn),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那士兵是個老實(shí)人,在上山的路上隱隱聽到了這裡的事,頓時便氣不打一處來。

他最恨當(dāng)官的欺壓百姓,一聽這朱宏就是潭州知州的侄子,直接賞了他一巴掌。

朱宏被打的一愣,但見嶽綺夢雙手環(huán)胸,正一臉得意的看著他,朱宏喃喃道:“你們怎麼敢打我,我姑父可是……”

“你姑父刺殺世子,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嶽綺夢幸災(zāi)樂禍的說道,毫不憐惜的在朱宏的心上踩了一腳。

“不可能……這不可能啊……”朱宏的氣焰一下子就沒了,頹廢的自言自語道。

嶽綺夢冷哼一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些個小人惡人,一個也別想跑。

嶽綺夢察覺到身後的聲響,轉(zhuǎn)身望去,只見竟是陸流君向她走來,兩人一起殺過敵,也算是患難之交,嶽綺夢便也將之前的不愉快都忘了。

“你……”陸流君思索著如何開口,想了想才說道:“這件是已算塵埃落定,你可有何打算?”

“我要親眼看到宋青天他們受到懲罰才行!這樣的狗官就該砍了!”嶽綺夢說話還是那般的直率,可陸流君卻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

“他們畢竟是朝廷命官,即便世子查明瞭此事,也終究是要回到金陵才能判他們的罪,你若是有興趣可以去金陵看看!”陸流君趁機(jī)說道。

“可是……可是我在金陵也沒有認(rèn)識的人啊,再說金陵也不好玩,管的肯定很嚴(yán)!”嶽綺夢是江湖人,江湖的規(guī)矩便是遠(yuǎn)離皇城。

“你和世子妃不是很熟嗎?世子妃是個良善的女子,她定會樂得讓你去的!”這些說辭陸流君信手拈來,嶽綺夢果然動了念頭。

“而且金陵也並非枯燥乏味的,江湖中人不就是要四處遊走嗎,也許金陵的見聞對你以後行走江湖也大有益處呢?”陸流君自己尚未注意,他現(xiàn)在與拐騙小孩的人販子沒有什麼區(qū)別!

“嗯……那我先去問問曦姐姐吧,她若是方便讓我去,我便跟你們?nèi)ネ嫱妫 备赣H與她說過,天下之大,處處是江湖,她去見見世面也好,以後也可以和哥哥吹噓一番了!

陸流君揚(yáng)脣一笑,便不再多話,心裡卻是有了自己的盤算。

雲(yún)曦看著昏睡的玄徵被擡了回來,他的臉上和衣服上都是血跡,不由捂嘴驚道:“玄徵這是怎麼了?可是受傷了?”

“無事,大部分都是別人的血……”玄徵清醒時的確很柔弱,但他一旦沾染了酒,就會變得無敵而可怕。

“你別擔(dān)心,我已經(jīng)安排了軍醫(yī)給他,他只是中了迷藥昏睡了過去。”冷凌澈不想讓雲(yún)曦?fù)?dān)心,便開口解釋道。

雲(yún)曦點(diǎn)點(diǎn)頭,可對玄徵卻是更加的憐憫。

冷凌澈已經(jīng)與雲(yún)曦講了玄徵的身世,原來玄徵的師父便是當(dāng)年名震天下的第一神醫(yī),雲(yún)曦手裡那讓夏宮所有人眼饞的息養(yǎng)丸便是玄徵的師父隨手做的。

可這位第一神醫(yī)醫(yī)術(shù)雖高,但是醫(yī)德卻不怎麼樣。

他有野心,竟是想要創(chuàng)造出一支無敵的死士,而第一個試驗(yàn)品便是他的弟子玄徵。

玄徵當(dāng)時還是個小孩子,沒有察覺到師父的野心,竟是被他師父泡在了一個一人多高的琉璃罐中,罐子裡裝的則是調(diào)製好的藥酒。

琉璃罐子只在最上面留了小孔,水面也只夠玄徵伸出鼻子呼吸。

第一神醫(yī)則是用了大量的藥劑,有防止人身體腐爛的,有能夠硬化皮膚的,還有讓人神志不清的……

玄徵整日整夜被泡在藥酒裡,即便偶爾因爲(wèi)要更換藥酒而放他出來,也會將他綁在牀上,不停的給他喂各種有毒的藥劑。

玄徵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這種暗無天日的時間,他被那些毒藥折磨的生不如死,可偏偏第一神醫(yī)用藥極其小心,每種毒藥都拿捏的恰到好處,讓它們得以在玄徵的體內(nèi)達(dá)成了一種莫名的平衡……

至於玄徵是如何發(fā)狂的,冷凌澈並不知曉,他遇見玄徵時他們還都是一個孩子,玄徵赤裸著身體,而他的身上則是被鮮血染紅。

第一神醫(yī)被他撕的七零八落的,他的眼神空洞而兇狠,他朝冷凌澈一步步走去,卻也如今日一般砰然倒地。

冷凌澈對他很有興趣,便將他撿回了王府,可是當(dāng)玄徵清醒後卻變得膽小而又敏感,說兩句話都會臉紅。

冷凌澈只覺詫異,以爲(wèi)這一切都是玄徵裝出來的,可他又不相信一個人會裝的如此完美,沒有絲毫的破綻。

玄徵很得王妃的喜歡,便留他在冷凌澈身邊,可冷凌澈卻一直記得他與玄徵第一次見面的樣子,這個疑惑便一直存在了他的心底。

直到有一次,玄徵不小心喝了一口酒,便整個人獸性大發(fā),玄宮幾個人合力才壓制了他,好在玄徵那時候年紀(jì)小,身子又弱,否則那次便惹了禍?zhǔn)隆?

自此冷凌澈便知道了玄徵身上的秘密,或許是因爲(wèi)他一直被泡在藥酒裡,所以酒便是他性格逆轉(zhuǎn)的導(dǎo)火索,從此以後再無人敢讓玄徵接近酒水!

雲(yún)曦聽聞之後只覺的心痛,當(dāng)年玄徵還只是一個孩子,卻是承受了如此多的痛苦。

想來玄徵如今膽小怕生,也和當(dāng)年的事情有關(guān)。

不論是清醒的玄徵還是酒後的玄徵,其實(shí)都不完整的,一個沒有自信,一個沒有理智,不知道玄徵以後能否恢復(fù)如初……

外面的事已經(jīng)和玄宮幾人沒有關(guān)係了,玄羽看著掛彩的玄宮和玄角,不由嗤笑道:“真是沒用,一個個的被打成這副模樣!”

“你少在那說風(fēng)涼話,有本事你來試試!”玄角呸了一口,卻是扯動了自己的傷處,不由疼的齜牙咧嘴的。

“誰讓你平時嘴賤,若不是主子出來的及時,以後我們還得另找兩個人湊成五人組!”玄羽毫不掩飾的嘲諷笑道,玄角顧及身上的傷口,懶得與他紛爭,只氣得哼哼。

玄徵動了動,玄角如臨大敵,卻只見玄徵睜開眼睛後,眼中是一片清澈的水汽,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玄徵一動,撕到了肩上的傷口,眼中的水汽盈盈一動,彷彿要哭出來一般,“疼……”

玄羽立刻勸慰道:“沒事沒事,受了點(diǎn)皮外傷,休息休息就好了……”

可玄徵自己就是個神醫(yī),他看了看自己的傷口,擡頭看著玄羽,一副眼淚欲落的模樣,“箭傷!我殺人了?”

“嗯……殺了幾個壞人,但那些壞人都是要?dú)⒅髯拥模銡⑺麄儧]有錯的!”玄徵這副模樣讓任何人都不忍心傷害,玄羽便只能說些善意的謊言。

其實(shí)他何止殺了幾人,少則也有上百了!

玄徵又看了玄宮和玄角一眼,眼裡滿是愧疚,聲音哽咽道:“是我做的,對不對?”

玄徵這副模樣讓玄宮和玄角都不忍心了,便都紛紛開口勸慰他。

玄徵卻是微微抽泣,難掩愧疚後悔的看著玄宮,小聲說道:“玄宮,對不起……”

玄宮又連忙安撫了一遍,玄角坐直了身子等著玄徵與他道歉,可玄徵卻是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玄角:“……”

他怎麼覺得自己被人針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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