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側妃要帶著一衆女眷去南山寺祈福,雲曦和冷凌澈聽聞之後彼此對望了一眼。
安華蹙了蹙眉,擔憂的問道:“世子妃,秦側妃會不會別有目的,要不您還是別去了!”
“沒事,秦側妃那麼愛惜名聲,這次又是她提議出來的,她比任何人都不希望我出事,否則豈不是給了殷太后收拾她的理由?”
安華又看向了冷凌澈,雲曦心中無奈苦嘆,如今在這幾個丫頭的心裡,冷凌澈可比她權威多了!
冷凌澈合上了手中的書,嘴角溢著一抹淺笑,輕聲開口道:“不錯,你出去散散心也好,金陵城內最近也不見得安穩……”
“你又要做什麼?”雲曦側眸望去,眼裡滿是好奇。
冷凌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語氣寥寥的說道:“在曦兒眼中,金陵城的不安都是我一手促成的?”
雲曦沒有說話,但眼神分明是肯定的,以前父皇都說有她在,夏宮難得安靜,其實冷凌澈也是一般,只不過直到現在他都很低調。
幾個丫頭聞此都悄悄的笑了,她們這對主子還真是誰也別說誰,兩個都是一樣的腹黑,做他們的對手真是有夠可憐的。
兩日之後,錦安王府的女眷便都踏上了行程。
歐陽側妃的頭上破了口子,外加上因著心疼冷凌墨,精神萎靡不振,每日裡都縮在自己的院子裡,今日也定然不會出門。
畢竟是要出金陵城,車駕不宜太多,未出閣的小姐有冷清薇和冷清蓉,還有三個兒媳,若是每人一輛馬車未免太過招搖。
秦側妃想著讓雲曦自己一輛,她和嚴映秋、冷清薇擠一輛,冷清蓉和劉寶珠在一起,卻被雲曦回絕了。
秦側妃看起來是在照顧她,可若是被人得知,也定會扣給她一頂驕縱的帽子。
“側妃不必如此寬待雲曦,雲曦和大嫂坐在一起就好!”雲曦笑著說道,這府裡的女人她唯一喜歡的也就是嚴映秋了。
嚴映秋的想法單純,見雲曦願意與她坐在一個馬車裡,便點頭笑道:“只要雲曦你不嫌棄就行,咱們也可以聊聊詩詞,我也想與你請教呢!”
兩人一拍即合,秦側妃抿了抿嘴,反倒是不能再多說了,否則只會顯得她居心不良了。
秦側妃沉著臉上了馬車,冷清薇無奈的搖了搖頭,也擡步跟了上去。
見秦側妃臉色難看,冷清薇都不願意再勸了,只要大嫂不改變性子,或是母妃不降低對大嫂的要求,這婆媳之間的關係肯定是不會和諧的。
“真沒見過這麼蠢的女人!不會爭就算了,反而還要拖我的後腿!怪不得弘兒最近屢屢不順,還不都是她無能!”
冷清薇能感覺得到,母妃的脾氣越發的不好了,完全不像以前那樣和善,冷清薇只垂眸不語,任由秦側妃發著牢騷。
最後冷清薇實在是聽不下去,只好開口打斷道:“母妃,這次的事情可會順利?那雲曦畢竟不是個傻的……”
“她看出與否都不要緊,關鍵是要此事能成!”
冷清薇表示擔心,雲曦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最近幾樁事情足可以看出雲曦的膽量和謀略,“那許歡宜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能制衡雲曦?”
秦側妃挑脣一笑,開口答道:“許歡宜是你表姨家的女兒,你那表姨夫是個不成器又花心的,院子裡一堆的鶯鶯燕燕,光是庶子庶女就不計其數!
你表姨如今去了,後院的那些女人更是如狼似虎,恨不得將歡宜生吞活剝了!
可結果呢,歡宜不但將你表姨的嫁妝守的好好的,更是將後院的那些女人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她只比你大一歲,難道心機還不夠厲害嗎?”
冷清薇這般聽聞,心裡是有些佩服的,因爲易地而處,她定是沒有許歡宜這種魄力的。
秦側妃還有許多話未說,那許歡宜不僅心機深沉,出手也是個狠的。
她已經派人打聽過,許府的那些姨娘們但凡有要欺負她的,不是流產難孕,便是與人私通被浸了豬籠,那些趾高氣昂的庶妹,不是意外毀了容,便是出門衝撞了貴人被罰。
就連新娶的續絃也因爲一次意外再也不能身孕……
雖然沒有一次事情牽扯到了許歡宜,但是每次的獲利者都是她,秦側妃絕不相信這是偶然。
可是這些話秦側妃並不想與冷清薇來說,免得她聽得心裡不舒服,以後在府中相處也尷尬。
這可是她精心給雲曦選的對手,她倒要看看這兩人到底是誰的心更狠一點。
“屆時你找個藉口纏住你大嫂,免得她礙手礙腳的,路遇劫匪,雲曦被人挾持,卻正巧被許歡宜所救。
不管雲曦領不領這個人情,許歡宜都會是雲曦的救命恩人,錦安王府要承這個情,他冷凌澈更要承!
若是許歡宜不慎受傷,難道冷凌澈和雲曦不該對此負責嗎?”
秦側妃自然不會蠢到在這個時候要雲曦的命,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她纔不屑做,她要的是從冷凌澈和雲曦內部一點點腐蝕他們,讓他們徹底決裂!
冷清薇點點頭,只嘆母妃的手段厲害,她從小便學習府宅之術,並不覺得這般算計有何不妥。
沒有好壞之分,只有利益異同,他們和冷凌澈本就不一路人,彼此算計實在是最正常不過。
雲曦和嚴映秋卻是絲毫也沒有想到這裡面的陰謀詭計,兩人一路談天,越發的投緣默契。
“雲曦,我在家中只有兄弟,兄長們雖然關照,但是我自小也沒個說貼心話的,如今遇見你,我彷彿有了妹妹一般呢!”
雲曦也有些感觸,她在夏宮的姐妹倒是不少,但是以前也只與雲茉一人走的近,後來還發生了那樣的事……
安華幾人雖然與她親近,但是讓她們與她探討詩詞書畫也是爲難她們了。
“雲曦也覺得與大嫂很是投緣……”雲曦溫和的笑道,她不喜言辭,但這一句話已經是對嚴映秋最大的認可了。
這邊氣氛融洽,而劉寶珠和冷清蓉所在的馬車裡卻是氣氛壓抑。
劉寶珠從上車之後就一直冷著一張臉,黑的彷彿要滴墨一般,而冷清蓉年紀不大,想的也不那麼多,只覺得能出來玩實在是開心,一路上時不時掀開車簾,向外面張望著。
“四嫂,你看外面的花多好看啊,若是用金子打成花的形狀,肯定會美極了。
四嫂,你頭上的金簪真好看,你的衣裳也漂亮……”
“夠了!”劉寶珠不耐煩的訓斥道,將興致勃勃討好她的冷清蓉嚇得一怔。
四房雖是沒能插手府中的中饋,但是劉寶珠的孃家有錢,所以穿戴一點不比雲曦和嚴映秋差。
冷清蓉也喜歡奉承劉寶珠,也總是能混到一些好東西,但是劉寶珠最近煩的很,聽到冷清蓉像個蒼蠅一般在耳邊晃盪就更加的心煩厭惡。
“能不能安靜一會兒?你若是再這般吵鬧,我便將你丟下去!”冷清蓉不過是個夫人所生,劉寶珠絲毫沒有將她看在眼裡,冷清蓉到底年紀小,被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言語。
劉寶珠背過臉去,那雙圓眼中閃著寒光,雲曦,你給我等著!
金陵城的一處別院外,冷凌澈掀開馬車的車簾向外望了一眼,嘴角不禁上挑。
歐陽皇后還真會選位置,此處倒是個好去處,誰又會想到被髮配邊境的五皇子此時正躲在這雅緻的小院子裡享受呢?
“主子!可要開始?”玄宮壓低了聲音問道。
冷凌澈揚脣一笑,語氣輕若鴻羽:“去吧……”
冷凌淮罄竹難書,怎能輕易便放過他?
可不過片刻,玄宮幾人便躍身而出,面色猶疑,“主子,裡面沒人!”
“沒人?”冷凌澈蹙了蹙眉,他們已經盯了幾天了,怎麼會沒人?
“奇怪了,這冷凌淮應該縮在裡面不敢出來纔對啊,難不成出去喝花酒了?”玄角嘲諷的笑道,一臉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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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凌澈眉頭緊鎖,冷凌淮再胡鬧放縱,也不會這般愚蠢,能讓他離開這裡,應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纔對……
冷凌澈突然眸色一寒,眼中迅速凝結成冰,墨眸之中滿是殺氣,“雲曦!”
玄宮幾人面面相覷,這事與世子妃有什麼關係?
就在他們怔愣時,冷凌澈早已解開了拉車的馬匹,縱身一躍便跳上馬背,聲音冷寒陰鷙,“起身,南山寺!”
而錦安王府的女眷此時已經到了南山寺,南山寺的方丈自是早就得到了消息,連忙出來迎接。
女眷所求之事無不是姻緣子嗣,所以一衆女眷都走到了殿內,紛紛跪在蒲團之上請求佛祖的庇佑。
看著佛殿中的金身佛像,雲曦心裡有敬,但卻也不知道該求些什麼。
雖然夏國信神佛,雲曦小時候也曾求佛祖將母后還給她,可她得到的卻只有失望,從那之後她便不再信了!
“雲曦你也求一簽吧,南山寺的籤文很靈驗的!”嚴映秋拉著雲曦走了過去,雲曦無法,只得跪求了一簽。
她沒什麼所求,現在只願澤兒在夏國永遠平順!
嚴映秋卻顯得虔誠多了,她雙手合十,雙眼緊閉,她已經很幸福美滿了,唯願再給凌弘多添一個兒子,也好讓他們兒女雙全!
每個人都許了願抽了籤,嚴映秋抽了上籤,十分高興,可其他幾人卻是神色不悅,顯然抽中的籤文不是很讓人滿意。
最後輪到雲曦時,方丈看了一眼,目光一驚,摸著鬍子說道:“這籤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抽到了,這是鳳凰涅槃籤,是上上籤啊!”
“雲曦,你聽到了嗎?你抽的是上上籤,你的心願一定會實現的!”嚴映秋真心的爲雲曦感到高興,雲曦雖是不信神佛,但畢竟這一簽她是替雲澤求的,所以心情也自是愉悅。
劉寶珠狠狠的咬了咬牙,憑什麼就她一人抽了下下籤?
哪怕是與冷清薇和冷清蓉一樣抽了箇中籤也好啊,真是煞風景!
“不是說有佛會嗎?我們還是快去那邊的,抽這些籤文算得了什麼!”劉寶珠說完轉身就走,身後幾人都不由抿嘴輕笑。
怪不得錦安王看不上這劉寶珠,這種小家子脾氣還真是怨不得旁人!
“我們也去吧,沾沾佛光也好啊!”嚴映秋拉著雲曦便要朝著佛堂走去,卻被身後的方丈叫住。
“這位施主,老衲還有一句話想與您言明,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雲曦點點頭,擡步與方丈向前走了幾步,嚴映秋則是先行離開幾步,去遠處等著雲曦。
方丈看了雲曦一眼,雙手合十,眼中是出家之人方有的慈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抽的籤文的確是上上籤,卻也是大兇之籤!”
雲曦眉頭一鎖,不解其意,那方丈便繼續開口道:“鳳凰涅談,浴火重生,沒有經過烈火焚燒之痛,如何才能成爲鳳凰?
此籤確爲上籤,以後之路定是榮耀極盛,但其過程卻是痛苦至極,若是挺得過,便可一朝化龍,若是挺不過……”
方丈沒有說下去,雲曦卻是聽的明白,辭別了方丈後,雲曦雙眉緊蹙,眼裡滿是擔憂,難道澤兒還有大難?
不行,今日回去之後她必須要給澤兒寫一封信,讓他將夏國的情況事無鉅細的講給她聽!
嚴映秋見她神色不佳,忙問道:“怎麼了?方丈與你說了什麼?可是籤文有問題?”
雲曦搖了搖頭,勉強扯出一抹笑,“沒什麼,不過是提點我幾句而已,咱們先去佛會吧!”
嚴映秋見此也不疑有他,與雲曦兩人一起去佛堂中聆聽佛法。
午時,一衆女眷用了素食,歇息了片刻,才又乘上馬車離開。
雲曦和嚴映秋有說有笑的登上了馬車,劉寶珠遠遠的望了一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秦側妃的馬車是第一輛,雲曦和嚴映秋的馬車在中間,嚴映秋敲了敲跪麻了的腿,一臉苦惱的說道:“祈福是好事,就是身體吃不消!”
雲曦點點頭,夏國信神佛,宮中每月都會迎各地高僧入宮講經,的確是個累人的差事。
兩人正說道,馬車突然停了,嚴映秋的婢女和樂華都跳下了馬車,過了一會兒才掀開車簾說:“五小姐看見這裡有漂亮的蘭草,想去挖幾棵來!”
正說著,冷清薇便掀開了車簾,興致沖沖的拉著嚴映秋的手,笑著說道:“大嫂,前邊有可漂亮的蘭花了,大哥不是最喜歡蘭花嗎,我們去挖幾株吧!”
嚴映秋看了雲曦一眼,笑道:“雲曦也一起去吧!”
“不了,你們去吧,我坐在馬車裡休息一會兒!”冷清薇明顯將她排斥在外,她又何必黏上去呢!
冷清薇拉著嚴映秋的手,一路跑向了小河邊,雲曦則是側倚在馬車裡。
冷清蓉見了撇嘴說道:“不就是幾株破蘭花嗎,也值得停下馬車?我都要累死了,好想早點回府啊!”
冷清蓉說完望向了劉寶珠,想看看劉寶珠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樣,卻只見劉寶珠臉上露出了猙獰可怕的笑意,臉上的表情扭曲可怖,讓冷清蓉一度以爲見到了厲鬼,嚇得她跳下了馬車,不敢待在裡面。
可出乎了冷清蓉預料的是,沒想到外面的場景更是讓她驚恐害怕,已到喉嚨口的尖叫聲硬是發不出來。
她腿一軟,直直的摔倒在地,耳邊傳來了刀劍碰撞的聲響,還有如注的鮮血……
突然,王府的一個侍衛“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他的脖子被人用刀劃開,破了好深的一道口子,那鮮紅的血正汩汩的流著。
那侍衛就倒在她的腳前,她本是乾淨的繡鞋被染上了殷紅粘稠的血,她只覺得腿間一片溼熱,竟是被嚇得失禁了,終於兩眼一翻,徹底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