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臉?gòu)D人早已經(jīng)嚇得魂不守舍,擡手便指著孫掌櫃大聲尖叫道,那聲音之尖銳簡直是生怕別人聽不到一般。
孫掌櫃正琢磨著該如何傳出消息,卻未想到這黑臉?gòu)D人竟是連思考的機會都不給他。
周圍衆(zhòng)人的眼神都變得複雜起來,她們在剛纔還覺得這掌櫃是個有胸襟有氣魄的男人,可若此事真的是他與外人聯(lián)手來坑害雲(yún)曦,那麼其心腸不可謂不狠毒!
“你……不要亂說啊!我可不認得你,你若是想活命還是想清楚一些再開口!”孫掌櫃臉色一白,連忙出言提醒她。
可是那黑臉?gòu)D人已經(jīng)嚇傻了,哪裡還能聽得出孫掌櫃的意思,只以爲孫掌櫃是見事不好要與她撇清關(guān)係。
黑臉?gòu)D人的聲音又拔高了一調(diào),尖著嗓子喊道:“青天大老爺呀,您可要爲民婦做主啊,民婦都是被這小人蠱惑才做錯了事,主謀都是他啊!”
孫掌櫃被氣得嘴脣直抖,渾身哆嗦著說不出一個字來,這女人簡直是蠢笨如豬!
那黑臉?gòu)D人彷彿是害怕別人不相信她一般,連忙開口解釋道:“小侯爺、大老爺,民婦與孫胖子家的婦人是好友,所以這孫胖子就讓民婦來幫他做這件事!
民婦也是一時豬油蒙心,還請大老爺饒命啊……”
黑臉?gòu)D人聲淚俱下,若是她長得美上幾分,定會是惹人憐惜的,只可惜屋內(nèi)的衆(zhòng)人沒有一個人在看她。
孫展櫃見黑臉?gòu)D人將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都說了個徹底乾淨,恨不得掐死這個女人。
她現(xiàn)在說的好聽,當時不是她一聽到有銀子才毛遂自薦的嗎?
如今倒好,她竟好意思說自己是無辜的,真是可惡至極!
冷清落樂得“噗嗤”一聲,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孫掌櫃媳婦的朋友都與他長得這般像,兩人還真是烏鴉落在豬背上,誰也別嫌棄誰!
冷清落清了清嗓子,她來此處可不僅僅是爲了看熱鬧的,更是爲了說出一句很重要的話!
她輕嘆一聲,似是無意間感嘆道:“怪不得世子妃要親力親爲,有如此惡毒之僕,若是世子妃不謹慎小心,豈不是要被這些惡人扒一層皮!”
衆(zhòng)人聞後輕輕點頭,玉琉閣內(nèi)的人多數(shù)都是富家夫人小姐,她們的手裡也都有店鋪,誰家攤上這樣的事情都是糟心的。
“我家世子妃曾是夏國最尊貴的長公主,何曾插手過這些金銀俗事?可這店鋪是已逝王妃的陪嫁之物,世子妃不忍看其敗落,才事事親力親爲,以全一番孝心。
卻不曾想反被人污衊閨譽,說什麼世子妃貪圖銀錢,夏國太子是世子妃的親弟,難道我家世子妃還會短缺銀子不成?
世子妃顧念你們都是鋪子的老人,又是秦側(cè)妃娘娘一手提拔的,即便發(fā)現(xiàn)鋪子有問題,也沒有責(zé)罰你們,可你們都做了什麼?
好在蒼天有眼,今日終是還了我家世子妃一個公道,否則便是我們這些做奴婢覺得委屈!”安華順著冷清落的話悲慼的開口說道,衆(zhòng)人聽聞之後都覺得有點心虛。
因爲她們多多少少也曾這般想過,可是此時聽安華這般說,她們才深覺如此,夏國未來的國君是雲(yún)曦的親弟弟,她何至於貪圖幾間鋪子的錢?
似是爲了掩飾心虛一般,衆(zhòng)人紛紛指責(zé)起孫掌櫃來,說什麼的都有,好像這樣就能與孫掌櫃劃清界限,就能掩飾她們剛纔的說辭。
“不過一個掌櫃,竟是敢貪墨店鋪的銀子,你有幾條命花?鈺哥哥,一定要將這個黑心的傢伙關(guān)進大牢,好好審一審看看他背後還有什麼人!”
冷清落的話落地有聲,衆(zhòng)人一時都沉默無語,皆一時陷入了深思,因爲她們都想到了一個曾經(jīng)被她們忽略的問題!
之前這店鋪都是由秦側(cè)妃打理的,而這孫掌櫃也是由秦側(cè)妃一手提拔的。
如今這孫掌櫃竟是敢算計王府世子妃,若是沒有人給他撐腰,他可敢做這樣的事情?
而至於那個撐腰的人,自是不言而喻了!
京兆尹的臉色瞬間白了,簡直比孫掌櫃還要難看,他之前以爲不過奴大欺主的事,還想賣錦安王府一個人情,可如今看來這弄不好是秦側(cè)妃和世子妃之間的博弈,他忤逆了哪邊都不好!
京兆尹求助似的看著殷鈺,殷鈺起身拍了拍京兆尹的肩膀,笑著開口道:“你放心,你爲王府處理,我定會在王爺和世子面前好好誇讚你!”
京兆尹腿一軟,臉上的肌肉都僵硬了起來,“小侯爺……”
京兆尹的聲音顫抖不止,彷彿即將被壓入大牢的會是他一般,殷鈺展開摺扇,瞇眼一笑,提點道:“你儘管秉公處理就好,事情遠沒有你想的那麼可怕!”
京兆尹半信半疑的看著殷鈺,但見他笑的如沐春風(fēng),只好擦了擦頭上的汗,事到如今他只好將這趟渾水走個徹底了!
他目光如炬,雙眼像刀子一般從孫掌櫃和黑臉?gòu)D人的臉上劃過,都是這兩個混蛋沒事找事,否則如何會把他牽扯進來?
“來人!將這兩個刁民給本官押回去,本官要親自審問!”
看著京兆尹那怒不可遏的樣子,冷清落掩嘴一笑,她早就看不上這個死胖子了,居然還敢屢屢算計二嫂嫂,看京兆伊這副模樣,只怕他這回真的要成“死”胖子了!
冷清落只覺的心中一陣舒爽,也學(xué)著殷鈺的模樣搖起了摺扇。
孫掌櫃面如死灰的被官差綁走,只用最後的氣力狠狠的瞪著安華和青玉,但卻沒有人看他一眼。
鬧劇結(jié)束,屋內(nèi)的一衆(zhòng)人都覺得有些恍惚,青玉側(cè)眸看了看安華,抿了抿嘴角,轉(zhuǎn)身看著身後衆(zhòng)人,笑著說道:“今日是玉琉閣的不是,竟是掃了大家的雅興。
大家若是有喜歡的東西儘管挑選,爲了彌補大家,玉琉閣今日所有的東西都有折扣!”
衆(zhòng)人在玉琉閣看了半天熱鬧,有些人還說過雲(yún)曦的壞話,都有些不好意思,此時一聽有折扣,自是要捧場,生意反而好了起來。
殷鈺瞇著眼睛多看了青玉兩眼,冷清落將手搭在殷鈺的肩膀上,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手,開口說道:“你看什麼呢?我告訴你啊,你可別打我二嫂嫂身邊人的主意,否則看二哥怎麼收拾你!”
殷鈺低頭瞥了冷清落一眼,瞇著眼睛說道:“如今有二嫂陪你玩了,你就不用討好我了是嗎?”
“二嫂嫂那可比你有意思多了,反正你是看不到的,說了也白說!”冷清落雙手環(huán)胸,斜著眼睛看著殷鈺。
殷鈺勾脣一笑,撥開了冷清落的手臂,用扇子敲了敲她的頭,開口說道:“既然如此,以後還麻煩七公主記得男女授受不親,小心誤了我的終身大事!”
殷鈺說完冷哼一聲,冷清落嘴角高高揚起,做了一個鬼臉說道:“哼!我還不跟你玩了呢,你就是嫉妒我能看到好玩的!”
冷清落也擡步離開,她還要儘快告訴二嫂嫂這裡的事情呢!
安華喚青玉一同回府,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玄商,但見玄商正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她,兩人視線相對,都瞬間慌張的迴避了眼神。
安華衣袖下的手腕動了動,剛纔玄商竟是在衆(zhòng)人面前抓了她的手臂,現(xiàn)在回想起來她還覺得手臂上有些炙熱的感覺,讓她只一時難以面對玄商。
玄商輕咳了一聲,也暗自惱火自己衝動,可他剛纔大腦一片空白,根本就來不及想那麼多。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會做出這樣失禮的事情,可他畢竟是個男子,他和安華以後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這樣一直尷尬下去也不好。
“你們兩個是要回府嗎?那我們一起走吧!”
安華點了點頭,卻只拉著青玉擡步離開,並沒有望向玄商。
玄商心中無奈,看來他還是要找個機會好好賠禮了!
回了芙蓉閣,冷清落早已經(jīng)將芙蓉閣發(fā)生的事情繪聲繪色的講給了雲(yún)曦,聽的喜華一陣心癢,後悔自己沒有出去看這場熱鬧!
雲(yún)曦聞後抿嘴一樂,這些人以爲她軟弱好欺,如今殺雞儆猴,正好可以讓剩下的人好好掂量掂量!
安華和青玉回來覆命,雲(yún)曦看了青玉一眼,笑著說道:“青玉,這幾日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
青玉搖了搖頭,仍舊將頭埋得低低的,“世子妃謬讚了,奴婢愧不敢當!今日若不是世子妃未雨綢繆,奴婢反是成了罪人!”
“你不必妄自菲薄,若說打理鋪子,你做的比我要好多了,至少你那個辦法我是想不出來的!”
青玉微微擡起頭,只見雲(yún)曦笑的溫和柔美,青玉抿了抿脣,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纔開口說道:“世子妃,奴婢有一件事情想問您……”
“你說吧……”雲(yún)曦笑著開口,看著青玉的目光雖有探查,卻並無冷意。
“世子妃是如何想到要更換標記的?”青玉終於問出了口,今日若不是雲(yún)曦實現(xiàn)更換了玉琉閣的標記,那麼事情就很難辦了。
“孫掌櫃不是一個安分的人,這也是我爲何最先選擇玉琉閣的原因。
我一直派人跟著他,發(fā)現(xiàn)在你去採買南珠時,孫掌櫃竟是買了一批假的南珠,他是老掌櫃了,不可能連南珠的真假都分不出來,那麼這假南珠的用途特也就不言而喻了!”
而後她又讓玄羽去威脅那個劉師傅,安華則重金收買了其他的工匠,等得便是孫掌櫃自尋死路!
“青玉,我瞞著你不是因爲不信任你,只是我希望將此事鬧大,既然有人敢吞我的銀子,我就一定要讓她全都吐出來!”
青玉似乎沒想到雲(yún)曦會與她解釋,她與安華不同,雲(yún)曦防著她纔是最正常不過的,她本就沒有將此事放在心裡,可聽到雲(yún)曦解釋後,她一時反是有些怔愣。
青玉永遠都是微微低頭,此時她有些詫然,竟是擡頭直視著雲(yún)曦。
平淡無奇的面容,卻偏偏長著一雙明豔美麗的眼眸,讓人心覺遺憾,因爲這樣一雙眼睛應(yīng)該長在一張絕色傾城的面容上。
雲(yún)曦瞇了瞇眼睛,在剛纔那一瞬她沒有在青玉的眼中看到謹小慎微,而是看到了一雙清澈明亮而又散發(fā)著自信光彩的雙眸。
雲(yún)曦微微怔愣,因爲在剛纔那一瞬她彷彿看見了自己的眼睛,那眼中有著驕傲高貴,還有不會被任何困境所打擊的不屈!
兩人四目相對,青玉連忙收回了視線,將頭重新埋下,不敢再擡起頭來,而云曦也垂下了眼眸,眸中有華光流過。
雲(yún)曦喝了一口茶,將此事一筆帶過,只開口問道:“如今孫掌櫃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了大牢,你們覺得之後的事情該如何來做?”
喜華想了想,開口說道:“那孫胖子一看就不是個硬氣的,想必挨幾板子就會如實招了,我們應(yīng)該防著有人殺人滅口才是!”
雲(yún)曦點了點頭,復(fù)又看著青玉問道:“青玉,你怎麼看?”
未等青玉回答,雲(yún)曦卻是先行開口說道:“青玉,我還是喜歡你自信的樣子,我不喜歡藏拙之人,也並非容不得他人,我以爲你應(yīng)該是瞭解的……”
青玉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眸,見雲(yún)曦嘴角凝笑,那雙眼皎潔如月,她微微揚了揚嘴角,雲(yún)曦說的沒錯,若是心胸狹隘之人,如何也容不得她。
她欣賞雲(yún)曦,因爲今日的事情雲(yún)曦做的乾脆利落,便是她也未必做的到,在這樣聰明的女人面前,藏拙纔是愚笨的。
“世子妃,奴婢反是覺得那人並不想要孫掌櫃的命!”青玉笑著說道,眼中溢滿了光彩。
“怎麼會啊?孫胖子要是一直活著,就會說出真相啊……”喜華搖頭不贊同,這種時候不就是要殺人滅口才對嗎?
“說出來又有什麼用?這件事若是真的追究起來,丟的也是我們王府的臉面,王爺可會答應(yīng)?不說別人,王爺就是第一個包庇此事之人!”
青玉開口解釋道,她擡頭看了雲(yún)曦一眼,兩人竟是相視一笑。
喜華不由苦惱的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啊?”
雲(yún)曦和青玉彼此望了一眼,異口同聲的開口道:“殺!”
殺?
喜華更是不解,轉(zhuǎn)頭看著安華和冷清落,安華蹙了蹙眉,隨即卻是也恍然大悟,而冷清落早已是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
喜華見只有她一人沒想明白,也不好意思開口問,只看著滿屋子笑的意味深長的人,撇了撇嘴一臉的不開心。
此時玉霜院中,秦側(cè)妃本是安靜的等著孫掌櫃傳來喜訊,誰知得到的竟是孫掌櫃入獄的消息!
“怎麼會這樣?爲何是孫掌櫃入獄?”冷清薇疑惑不解,事情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怎麼會是這麼個結(jié)果?
待聽來人細細回稟,一向冷靜自持的秦側(cè)妃狠狠的摔了一個杯子,心口劇烈的起伏起來,總是掛著溫和笑意的臉上更是難掩陰鬱之色。
“可惡!可惡!”她居然上了一個小丫頭的當,她居然被一個小丫頭給算計了!
“母妃息怒!”冷清薇也是臉色一變,那孫掌櫃知道的事情可不少,若是他落入了京兆尹手中,只怕……
“母妃!我們不如……”冷清薇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眼中閃過寒光。
“不可!”秦側(cè)妃立刻回絕道,孫掌櫃不能死,他死了纔是麻煩。
秦側(cè)妃冷靜下來,蹙眉神思,思索著對策,卻是突然又聽人來報,她皺了皺眉,不知道又發(fā)生何事,便命人進來。
那人一見秦側(cè)妃立刻跪在地上,聲音顫抖的說道:“側(cè)妃娘娘不好了,那孫掌櫃……孫掌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