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弟，你纔回來？”
陳掌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墨白回頭看去，只見陳掌櫃正朝著自己走來。
“陳老哥！”墨白笑著點頭，拱了拱手。
陳掌櫃來到近前，目光在他全身上下一掃，臉色帶著幾分慎重，看了一眼左右，低聲道：“白老弟，你今日可是去了那巡防司楚老爺府上？”
“正是，陳老哥也識得楚老爺？”墨白見得他此刻模樣，當(dāng)然心知他爲(wèi)何如此慎重，卻仍是一臉驚訝道。
陳掌櫃一聽當(dāng)真是如此，眼皮立馬便是一跳，隨即長嘆一聲：“白老弟啊，你……嗨，真是怪我，怪我，剛好今日早間那楚小姐來找你時，我正好出了門。唉，這可真是惹上了禍?zhǔn)??！?
“陳老哥，您這是何意？”墨白一臉懵懂。
“我說白老弟啊，你不知道這楚老爺……”陳掌櫃滿臉苦澀，但只開了個頭，便又看了一眼左右，止住了話頭：“此地不是說話之地，白老弟還沒吃飯吧，走，我吩咐人送幾樣酒菜，去樓上談！”
“陳老哥無需麻煩，在下已經(jīng)在楚老爺府上吃過了！”墨白拱手謝過。
“唉，這……”陳掌櫃一聽楚老爺竟然還留了飯，更是臉上無奈焦急一閃，再不多言，拉著墨白便要朝著房間而去：“走，走，上去再說！”
墨白心中自然是通透的，此刻見這陳掌櫃如此，心裡倒是涌起幾分欣慰，不論如何，這陳掌櫃卻還並非忘恩負(fù)義之輩。
此刻在陳掌櫃看來，自己定是惹了大麻煩的，他卻並沒有立馬抽身而去，翻臉不認(rèn)人。依然能夠有心要提點自己一番，也的確可算得上是厚道了。
臉上帶著淡淡笑意跟著他上樓，兩人卻都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身後門外，此刻卻正有幾名男子正朝著酒樓走來，目光望了一眼墨白和陳掌櫃離去的背影。
“看見了沒，那位便是白大夫！”其中一個似領(lǐng)頭的黑衣男子，對著身邊人指了指墨白離去的背影，沉聲道。
“老大，這白大夫好像和這何記酒樓挺熟，要不咱們進(jìn)去問問！”身旁一個下屬提議道。
“先等等，上面說了，讓咱們密查，暫時不要大張旗鼓?！北环Q爲(wèi)老大的男子，搖搖頭否認(rèn)，目光卻是一轉(zhuǎn)，盯著墨白那攤位瞅了瞅，眼裡思索一番道：“先在附近打聽一下基本情況，看能不能得到什麼消息，另外，派幾個兄弟過來，務(wù)必照看好白大夫的安全，若真有不長眼的，不管是誰，都給老子拿下！”
“是！”身邊幾人立馬沉聲領(lǐng)命。
“其餘的跟我走，去查一查這白大夫什麼時候來的明珠，將他來到明珠之後的軌跡，全部摸清楚。”領(lǐng)頭老大又吩咐道。
很快，幾人便分散開來，混入人羣中。
不消說，這些人便是楚家少爺派出來打探墨白情況的人。
此刻，他們不會想到，就在這何記酒樓不遠(yuǎn)處的一個角落裡，正有一個魁梧漢子剛纔目光就落在他們身上。
“他們是衝著六爺來的？”鐵雄眉峰緊促，眼神微閃道。
雖然墨白讓鐵雄最近不要和他碰面，但他自是還要在暗中關(guān)注一下墨白的安全情況。
昨晚墨白沒有回客棧，他今日就跟過來了，等了半天，見到墨白回來，他打量了一下週邊環(huán)境，卻不想正好發(fā)現(xiàn)這幾個人有些詭異的盯著墨白。
微微沉吟了一下，他目光掃了一眼何記酒樓，隨即拉了拉帽檐，迅速遠(yuǎn)去。
而走的方向，剛好便是先前那幾人中，領(lǐng)頭之人離開的方向。
……
房間裡。
“今天回來沒見你，才聽小二說，你跟著個女的出診了，當(dāng)時我還不知道原來你接的病人竟是楚家，直到晚上，那對面的吳掌櫃過來說起，那來尋你的是楚家小姐……”陳掌櫃的聲音滿是憂慮和無奈：“白老弟啊，你可知道這楚家老爺，那可不是好惹的??！”
“陳老哥，這話是從何說起，在下不過是去問診看病而已?！蹦讚u頭笑道。
“唉，關(guān)鍵就在這看病上……”陳掌櫃見墨白還懵懂未知，便將楚老爺?shù)氖略僬f了一遍，最後還有些憤憤道：“老夫原本以爲(wèi)是誤會了那吳掌櫃，還親自向其當(dāng)衆(zhòng)擺酒，賠禮道歉。卻不想這老兒眼見老弟你被這楚家請走，明擺著便要一腳踏入了禍?zhǔn)轮?，竟連絲毫提點都沒有，就冷眼看著，當(dāng)真就不是個好東西?！?
“原來老哥要說的是這件事?。 蹦滓恢膘o心聽完，目光不時在陳掌櫃臉上打量，見其這一片關(guān)懷倒真不似作僞，才輕聲點頭開口道。
“嗯？”陳掌櫃一愣，看墨白依然如此平靜：“白老弟，你這是……原本便知道的？”
“倒也不是，在下初來乍道，之前並未聽說過此事，只是看完病回來的路上，才聽楚小姐說起過這些情況。”墨白微微搖頭，輕聲笑道。
陳掌櫃一聽，眉頭又當(dāng)即皺了起來，又道：“老弟，那不知你可曾真的接了這樁事！”
“已經(jīng)爲(wèi)楚老爺斷脈開方！”墨白點點頭。
“嗨！”陳掌櫃一拍手掌，嘴角連連翕動幾下，凝眉長嘆。
“老哥，不必?fù)?dān)心，楚老爺?shù)牟∏?，在下倒是有些信心的，想必不會惹得什麼大亂子，倒是多謝陳老哥的提點！”墨白見他如此，依然平靜，微笑道。
“這，老弟啊……”陳掌櫃苦笑搖頭，見他如此信心，倒是不知道說啥好。
整個杏林都束手無策的病，你又如何能行？
眼神裡幾經(jīng)閃爍，陳掌櫃一把站起身來，目光鄭重的看向墨白道：“老弟，不是我危言聳聽，實在是這楚家不好惹，若是當(dāng)真不講道理，說危及老弟性命都不無可能啊。這樣，我這便陪你到楚家登門道歉，無論如何都得辭了這樁差事?！?
“嗯？”墨白此刻當(dāng)真是心中一驚，絕對沒想到這陳掌櫃居然如此仗義。
“此事宜早不宜遲，若當(dāng)真楚老爺吃了你的方藥，那老弟你便怎樣也脫不了關(guān)係了，咱們現(xiàn)在便去，好好賠禮一番，楚家即便不看老夫，想必看在老夫上頭東家的面子上，也不至於過於爲(wèi)難老弟?！标愓茩櫮樕林?，聲音低沉道。
“陳老哥，在下初來乍道，能得陳掌櫃如此照應(yīng)，長青……銘記於心！”墨白站起身來，對其鄭重拱手，臉色正經(jīng)誠摯道。
“老弟何須說這些，難道老夫還要向那吳老兒一樣，就冷眼看著，不聞不問不成麼？”陳掌櫃也站起身來，擺擺手，隨即便道：“耽誤不得，咱們這便走！”
“陳老哥，稍安勿躁！”墨白卻一擡手，沉聲道。
“嗯？”陳掌櫃望向他。
“陳老哥先坐，勿要著急，在下自從楚小姐口中得知這些因果之後，自是心中有數(shù)的。”墨白淡聲道。
“這，老弟，你！”陳掌櫃見其依然如此平靜，沒有絲毫驚慌之態(tài)，不由心中不解。
“老哥請坐！”墨白微微一笑，提起茶壺，又爲(wèi)他斟了杯茶：“您且聽我慢慢道來?！?
陳掌櫃見他的確是不急不躁，只得又坐下來。
“老哥，您說的我都知道，但若是我當(dāng)真治好了楚老爺，楚老爺又何必找我麻煩？”墨白擡眸眼神不含絲毫閃爍的看著陳掌櫃，微微笑道。
“嗯？”陳掌櫃張著嘴，望著墨白，好半響才搖頭苦笑了一下：“老弟啊，我並非不相信你的本事，只是這楚老爺，當(dāng)真是令整個明珠多少聖手都束手無策的啊，你可知，就連你要尋的那朱醫(yī)師，也對楚老爺無計可施啊！”
墨白臉色不變，輕輕點頭道：“我自是知道的，陳老哥，您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不過身爲(wèi)醫(yī)者，既然已經(jīng)接了楚老爺?shù)牟?，那便沒有退縮的道理。而且，陳老哥也知道，我如今的確落魄，自身所需湯藥費實在過巨，在這濟(jì)世醫(yī)館對門擺攤，若不接楚老爺這等棘手的病人，我又上哪裡去接生意？”
“老弟，若是當(dāng)真短缺，老哥這裡……”陳掌櫃當(dāng)即臉色一肅。
“老哥不必如此，即便老哥肯傾盡家財幫忙，我也舔著臉受了，那也只怕是杯水車薪而已?！蹦纵p輕搖頭苦笑，又道：“老哥放心，您的好意我自是瞭然於心的，此事之麻煩，我也清楚，若無半點把握，也不可能自招災(zāi)禍！”
陳掌櫃最終勸不了墨白，見他如此信心，只得苦笑著出了門，不過臨出門前卻是道：“既然如此，那明日老夫便再去東家那兒跑一趟，將老弟你那副字要回來換上，若是東家明日能夠親自來一趟的話，到時必然會見你一面，若你能和東家投緣……”
陳掌櫃走了，墨白獨自坐在房中，心中感嘆，他倒真沒想到這陳掌櫃居然是個可交之人。
“東家？”墨白嘴裡默默唸叨陳掌櫃口中的東家，眼中微閃，很明顯，這人身份恐怕比之楚老爺要更貴，否則陳掌櫃豈敢有此信心？
不過心頭只是一晃，便自收斂，暫時不想這麼多，待三日後，楚老爺下了地，便是該和朱醫(yī)師交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