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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異樣紛繁

“有時,人生在世,最重要的,莫過於這條性命。倘若性命受得威脅之際,那時候,便覺以前所遇的所有難事,皆不是事了。”幽幽而來的嗓音,醇厚自然,卻也幽遠(yuǎn)十足。

鳳瑤神色微動,側(cè)眸觀他。

他則朝鳳瑤笑得柔和,“長公主可要在這崖頭上坐坐?”

鳳瑤並未言話,神色在他面上打量半晌,才一言不發(fā)的彎身而下,小心翼翼的在崖頭上坐了下來。

此生,不曾體會過如此絕境之地,面迎崖風(fēng),腳懸深淵,待得坐定之後,下方視野著實開闊,只是無端之中,也不由自主的升騰出緊張之意,似覺自己懸吊在半空,隨時都要墜落一般。

思緒翻轉(zhuǎn),一時,神色也幾不可察的變了變。

其實顏墨白這話並未錯。有時,性命受危之際,才覺以前遇到的所有無關(guān)性命的難題,都稱不上是難事了,又或者,亦如此時此際,滿心緊張與懸吊感,心底所有的重心也皆集中在了這是否墜崖或是否有性命之危的考量中,一時,平日裡所憂有煩之事,也全數(shù)被拋在了腦後。

她放緩的瞳孔,放眼朝腳底的峽谷眺望,又或朝對面的山頭眺望,滿目幽遠(yuǎn),面色平緩幽長。

待得片刻,她纔回神過來,低沉而道:“攝政王常來這裡?”

顏墨白溫潤而笑,“每番來探望悟慧方丈與寺內(nèi)的小童時,便會順便來這裡一趟罷了,並不經(jīng)常。只是覺得此地特別,清幽避世,是以,便也想帶長公主過來坐坐罷了。”

說完,手指微微一動,極是自然的將手中握著的幾枝花朝鳳瑤遞來,“長公主也莫要小看了這山坡上的花。那些花,皆爲(wèi)悟慧方丈栽種,任其瘋長,雖模樣小巧清雅,實則,卻又怡神醒目之效,倘若能將花瓣曬乾,摻雜在薰香裡,這鬆神的效果,自是絕佳。”

是嗎?

鳳瑤神色微動,思緒幽遠(yuǎn)償。

眼見她不動,顏墨白輕笑一聲,“微臣初次送花,長公主可要隨意的接接?”

他嗓音柔和溫潤,似如調(diào)侃與玩笑。

鳳瑤淡漠無波的掃他一眼,低沉而道:“本宮手中有一朵。”

說完,稍稍揚了揚手中的那朵花,不料顏墨白卻是徑直將幾枝花塞在了她手裡,修長涼薄的指尖,也順勢將她手中的那朵花拿了去,待得鳳瑤眼角一挑,清冷觀他時,他則勾脣而笑,慢悠悠的道:“微臣送出的東西,還不曾有過收回來的先例。長公主若是覺得不妥,便以長公主摘的這朵花交換便是,如此,你與微臣,自也可兩不相欠。”

他言語極是平緩自然,微卷調(diào)侃,似無半許不妥。

只是不妥的,卻是他這番略微執(zhí)意的做法罷了。

鳳瑤緩緩垂眸,淡漠無波的垂眸掃了掃週中的幾株花,而後再度擡眸觀他,低沉而道:“攝政王如此之舉,莫不是有些牽強與怪異了?這以花換花之事,倒也無任何意義纔是。”

說著,眼見他滿面從容,薄脣一啓,似是正要言話,鳳瑤瞳孔微縮,也不願就此多言,未待他嗓音道出,便已先他一步出聲道:“攝政王今日,雖說是領(lǐng)本宮來這崖頭上坐著放鬆心神,但本宮若是料得不錯的話,攝政王的本意,是要領(lǐng)本宮來見悟慧方丈吧?”

他下意識的噎了後話,勾脣一笑,只道:“長公主何來這般問?”

鳳瑤淡道:“不過是感覺的罷了。畢竟,這崖頭雖的確讓人忘卻煩擾,但此行悟慧方丈才似是重點。而更爲(wèi)疑點的是,攝政王爲(wèi)何執(zhí)意要讓悟慧送本宮茶葉?”

他那深邃溫潤的瞳孔朝鳳瑤對視,並未言話。

鳳瑤眉頭一皺,“怎麼,攝政王不願承認(rèn)?又或者,那悟慧方丈究竟何人?”

顏墨白緩緩垂眸,極其自然的避開了鳳瑤的目光。

鳳瑤瞳孔一縮,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發(fā)有沉寂。

一時,二人皆未言話,無聲僵持。

周遭氣氛,也涼薄幽遠(yuǎn),無端發(fā)涼。

待得半晌,顏墨白那薄脣一啓,平緩無波的嗓音才稍稍揚來,“不瞞長公主,那悟慧方丈,不過是精通占卜且醫(yī)術(shù)高超之人罷了。長公主以前久居京都與深宮,後隱居道行山,江湖之事,長公主自也不知,是以,空虛子醫(yī)仙與道仙之名,想來長公主也是不曾聽過。”

醫(yī)仙與道仙?

鳳瑤驀地一怔,面色複雜。

則是片刻,顏墨白再度平緩而道:“悟慧方丈與國師最大的區(qū)別便是,悟慧是屬於江湖,國師屬於國政,悟慧擅長卜人救人,國師,則擅卜國救國。微臣初遇悟慧方丈時,便也是他爲(wèi)微臣指的路。只是後來,悟慧方丈離開道觀獨自隱居避世,尋了這廢棄的古寺棲身。那些古寺內(nèi)的小童,長公主也該是看見了,皆身子有疾,這些小童,放在其它地方救濟,自容易遭受排擠,是以,微臣便也主張將他們送來這裡了,其一,是此處清幽避世,他們無需遭受任何白眼,其二,悟慧方丈年事已高,微臣,也想讓小童們照應(yīng)照應(yīng)他。”

冗長的一席話,落在耳裡,幽遠(yuǎn)十足。

鳳瑤滿目清冷,卻是並未將他這話太過耳裡,待默了片刻,才低沉而道:“悟慧方丈是道仙,是醫(yī)仙,但與本宮有何關(guān)係?難不成攝政王今日帶本宮來,便是爲(wèi)了讓悟慧給本宮占卜算命?”

顏墨白緩道:“並非。”

鳳瑤瞳孔一縮,深沉觀他,未再言話。

僅是片刻,顏墨白朝她溫潤而笑,漫不經(jīng)心的道:“長公主當(dāng)日城牆一躍,重傷不治,而今雖挺過來了,但卻留得心疾,卻每番動用內(nèi)力,心疾便越發(fā)嚴(yán)重。長公主病根深厚,你雖會醫(yī),但卻不一定能診斷得了自己,醫(yī)治得了自己,微臣今日帶長公主見悟慧方丈,自也是爲(wèi)了替長公主求茶,也爲(wèi)微臣自己求茶。想來長公主許是不知,這世上,最難得到的不是權(quán)利與珍寶,而是,醫(yī)仙空虛子的,茶。”

鳳瑤瞳孔一縮,“倘若當(dāng)真如此,攝政王又爲(wèi)何會好心帶本宮來?本宮倒是未料到,攝政王竟也能如此爲(wèi)本宮著想。”

微微挑高的嗓音,卷著幾許不曾掩飾的逼問與清冷。

顏墨白滿面溫潤從容,答得自然,“微臣是大旭之臣,何來不爲(wèi)長公主著想。長公主能如此問,不過是因從來不曾真正信過微臣罷了。只是,長公主若是心細(xì),自也能知曉,微臣這人,可是從不曾真正害過長公主呢,呵。”

這話一落,他溫潤而笑,隨即不再多言,僅是垂眸將手中的花掃了一眼,而後,便隨意把玩兒轉(zhuǎn)動了兩下,待得指尖一停,他便稍稍挪身,就著崖邊躺了下來。

地上,綠草叢生,兩側(cè),花樹縈繞,清幽別緻。

鳳瑤滿目起伏,掃他幾眼,心底層層的複雜感也隨之升騰,待得掃他兩眼後,她便回眸過來,僅是稍稍挪身朝後退了幾許,隨即擡腳而起,抱膝而坐,目光幽幽的朝對岸望著,跑神。

一時,崖風(fēng)浮動,涼人爽朗。

周遭一片平寂,清幽無擾。

鳳瑤一直失神,許久,待坐得累了,才稍稍學(xué)著顏墨白的樣,平躺而下,隨即,目光一下便望見了頭頂?shù)奶炜眨{(lán)白交織,清透淡雅。

半晌,鳳瑤纔回神過來,稍稍閤眼,極幽極遠(yuǎn)出聲道:“攝政王之言,虛虛實實,著實讓人踩之不透。而今連本宮,也不知攝政王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如今,本宮只問你一句,你對本宮與大旭,便是不效忠,但也絕不會加害?可是?”

這話一落,周遭平靜,徒留淡風(fēng)浮動,花枝簌簌搖曳。

一切沉寂,清淺幽遠(yuǎn)。

鳳瑤兀自候著,待得半晌,仍不聞顏墨白回話,她眉頭微微一蹙,眼皮也稍稍一掀,待得側(cè)目朝身邊之人望去,才見顏墨白已是閤眼,氣息勻稱,似是睡著。

瞬時,鳳瑤瞳孔一縮,面色,也越發(fā)的幽遠(yuǎn)開來。

她終歸未再言話,僅是兀自休息。待得半晌後,才稍稍起身,轉(zhuǎn)身緩步朝後方的花海遊走,雖有些漫無目的,但微風(fēng)拂面,淺淡的花香盈溢,的確鬆神怡人。

這京郊之處,竟也有這等清幽曠達(dá)之地,甚至於,花海成片,羣羣搖曳,色澤明而不豔,花種不曾見過,想來出自悟慧手底的花樹,自也不是凡品纔是。

一路往前,鳳瑤目光皆幽遠(yuǎn)沉寂,待行得不遠(yuǎn),卻發(fā)現(xiàn)路口之處,一抹人影正靜靜佇立。

鳳瑤一怔,轉(zhuǎn)眸而望,首先入得眼簾的,是一張刀疤橫斜的猙獰面容。

若非見這伏鬼見了多次,是以對他的面容略微習(xí)慣,若是不然,此番突然見他在此,再瞧清他猙獰的容貌,定也要驚詫一番纔是。

鳳瑤駐足,淡漠觀他,待稍稍按捺心神一番後,便低沉而道:“你家主子在崖頭睡著了。此番天色已是不早,本宮有意入城回宮,便勞你,去將你主子喚醒吧。”

這話一落,不再多言,正準(zhǔn)備踏步往前,下得這山坡。

“此處山寺,主子從不曾帶外人來過,長公主是第一人。”伏鬼突然出聲。

鳳瑤滿面沉寂,並未言話。

伏鬼繼續(xù)道:“主子此生,也不曾爲(wèi)他人求過藥,今日,也是第一次爲(wèi)了長公主對悟慧方丈求藥。”

這話入耳,鳳瑤下意識的駐了足。

僅是片刻,她滿面幽遠(yuǎn)的轉(zhuǎn)眸朝伏鬼望來,“伏侍衛(wèi)究竟想說什麼?是要說你主子對本宮,極是特殊?”

伏鬼眸色略有起伏,刀疤的面容也驟然的蹙了眉頭,隨即薄脣一啓,只道:“主子並非冷血無情之人,且也一直有意放過長公主。是以,有些事主子雖不願與長公主說清真正緣由,但也望長公主明察,主子對你,歷來便無惡意。長公主一直想讓主子辭官而離,待得不久,便是不勞長公主提醒,主子也會自行辭官而離,徹底從長公主面前消失。是以,人性,並無長公主想的那般惡毒,至少在屬下眼裡,主子辛勞一生,雖俗世惡待,但主子,終歸不是真正冷血無義之人。”

這話一落,伏鬼挪開了目光,蹙著眉,也不再觀鳳瑤的反應(yīng),僅是乾脆的踏步而去。

鳳瑤滿目清冷,心底起伏,面色,也幽遠(yuǎn)沉寂,一言不發(fā)。

待得半晌,身後纔有緩緩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鳳瑤這纔回神,轉(zhuǎn)眸一望,便見顏墨白正領(lǐng)著伏鬼緩步而來,俊雅風(fēng)華,從容如初。

“長公主想回宮了?”

待站定在鳳瑤面前,他平緩而問。

鳳瑤強行按捺心神,淡然點頭。

“看來,長公主該是不喜此地……”

未待他後話道出,鳳瑤眉頭一皺,低沉而道:“並非喜與不喜。而是,時辰已是不早,該是回宮了。”

這話一落,不願多言,當(dāng)即踏步先行朝下坡的路行去。

顏墨白瞳孔微縮,神色微沉,卻並未再言話,僅是緩步跟隨。

一路上,幾人皆未言話,僅是待行得寺內(nèi)時,小童們再度紛紛迎來。

顏墨白溫聲應(yīng)付,體貼周到,待得被小童們簇?fù)碇系民R車後,他才朝孩童們告別,隨後,待得馬車搖曳出發(fā)時,他放下了簾子,整個人從容平和,無波無瀾。

鳳瑤一言不發(fā)的將他的所有言行全數(shù)收於眼底,待得車行微遠(yuǎn),才低沉而道:“方纔在山坡上,伏鬼在本宮面前言道攝政王並非是冷清無義之人。”

他微微一怔,勾脣而笑,“微臣的確並非冷清無義,大奸大惡之人。不過是,略微有些嫉惡如仇罷了。”

是嗎?

鳳瑤低沉道:“亦如伏鬼所言,攝政王對本宮,並無惡意?甚至對大旭江山,也無覬覦?”

他輕笑一聲,“而今說這些,倒也不重要呢。畢竟,微臣對長公主,不仍是畢恭畢敬?”

是了,畢恭畢敬。便是大權(quán)在握,不可一世,也不曾真正在她面前傲慢無禮,肆意謾罵。

只是,這人,打過幼帝的掌心,氣得她吐過血呢。

思緒翻轉(zhuǎn),複雜蔓延,有些心底盤旋纏繞之事,終是不得解。

倘若這顏墨白當(dāng)真要對她不利,上次青州河上,又如何要救她性命。倘若這顏墨白當(dāng)真有意大旭江山,憑他的手段與能耐,豈還有她姑蘇鳳瑤與自家幼弟的一席之地……

一切的一切,往昔不曾想得太多,但如今回憶,才覺漏洞與矛盾之處太多。

鳳瑤兀自沉默,待得半晌,才強行按捺心神,低沉而道:“本宮當(dāng)日城牆一躍,重傷不治,本在別宮中茍延殘喘,但被攝政王氣暈並醒來後,傷勢竟無藥便解,性命也突然保住。此事,本宮雖訝異,但也不曾多想,只是今早攝政王突然提及此事,咄咄而問本宮如何會在病入膏肓之際突然保住性命,如此,自也說明攝政王對本宮的傷勢一清二楚,因而纔會脫口一問。是以,本宮問你,當(dāng)日別宮之中,本宮突然緩過來了,可是你做的手腳?”

畢竟,當(dāng)時行宮的御醫(yī)紛紛對她收受無策,她也無法自行醫(yī)治,只得活活等死,卻是不料,顏墨白將她氣暈之後,她突然醒來,便已徹底緩了過來,如此變化,除非神佛顯靈,她又豈能真正的保得性命?

這話一落,鳳瑤落在顏墨白麪上的目光便越發(fā)深沉。

顏墨白並未立即言話,從容無波的觀她。

待得片刻,他才稍稍將目光挪開,平緩而道:“淤血積體,自得用激怒之法將淤血噴出。再加之施針與還魂丹同時而用,長公主緩過來,便也正常。”

說著,擡眸見鳳瑤瞳孔起伏不定,滿目震撼,他則勾脣而笑,玩笑似的道:“微臣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常日遇見某些貓狗,微臣也會出手相救。”

“爲(wèi)什麼?”鳳瑤緊著嗓子低沉而問。

倘若再加上青州河上那次,這顏墨白,便是活生生救了她兩次。

“攝政王爲(wèi)何要幾番搭救本宮?又或是,當(dāng)真如伏鬼所言,你有隱情?又或者,你想通過救本宮而達(dá)什麼目的?你與本宮,皆是明眼之人,有些話,便徹底拉開說。”鳳瑤忍不住再度出聲。

顏墨白滿目幽遠(yuǎn),平緩?fù)闷蹋艔娜荻溃骸盁o關(guān)目的。不過都是,隨意與無心之舉罷了。”

這話一落,垂眸下來,不再言話。

鳳瑤滿目複雜的觀他,欲言又止,卻終歸是未再出聲。

這顏墨白既是有心不說,想來無論她如何問都是毫無結(jié)果。

思緒翻騰,嘈雜橫涌。

整個回京途中,氣氛皆沉寂壓抑。

待馬車抵達(dá)宮門,沉寂無波的氣氛裡,顏墨白終於出聲,“今日車行勞累,微臣便想先回府了,是以,便也不送長公主回宮了。”

鳳瑤複雜望他。

他則笑得平和如常,無波無瀾。

鳳瑤眉頭一皺,也未耽擱,掃他幾眼便兀自挪身下車,待得顏墨白的馬車掉頭走遠(yuǎn),她才緩緩轉(zhuǎn)身入得宮門,只是待剛剛抵達(dá)鳳棲宮時,便聞幼帝差人前來,邀她一道過去用膳。

鳳瑤眼角一挑,滿目深沉。

幼帝主動邀她用膳之事,果然與顏墨白今日猜測的如出一轍。

一時,心底越發(fā)的沉了半許,隨即在鳳棲宮內(nèi)稍稍換了一身衣裙後,纔開始朝幼帝的寢殿而去。

抵達(dá)幼帝的寢殿時,幼帝正端坐在殿內(nèi)的圓桌上,桌上已是擺了菜餚,熱氣騰騰,但他卻並未動筷。

大抵是聞得了腳步聲,他下意識的轉(zhuǎn)眸而望,眼見鳳瑤已是入殿並緩步朝他行去,他眉頭一皺,脣瓣抿了抿,似是暗自糾結(jié)猶豫了一番後,終歸是從凳子上下來,隨即端端正正的站在凳旁,朝鳳瑤喚道:“阿姐。”

稚嫩的嗓音,略顯緊張,卻不若今日他初醒時那般暴躁惱怒了。

鳳瑤深眼凝他,並未言話,只是待在他旁邊的圓凳上坐下後,才平緩而道:“徵兒也坐吧。”

幼帝恭敬點頭,拘謹(jǐn)?shù)淖ǎq豫著,卻不知該說什麼話。

鳳瑤暗自嘆息一聲,低沉而道:“徵兒如今,可還恨阿姐?”

這話一落,幼帝皺眉,並未言話。

鳳瑤瞳孔略顯幽遠(yuǎn),心底的無奈之色也越發(fā)濃烈,待得片刻,她強行按捺心緒的低沉而道:“徵兒如今,仍是恨著阿姐?”

這回,他稍稍搖了搖頭,有些艱難,面色也有些起伏緊張,待猶豫片刻後,他終歸是出聲道:“徵兒不恨阿姐。”

是嗎?

鳳瑤神色微動,靜靜朝他打量。

自家這幼帝,明明緊蹙著眉頭,面容無笑無悔,整個人皆有些猶豫與厚重,似是心底憋了話,並不曾徹底鬆懈,也未有半點常日那般稚嫩燦然的模樣。如此,他當(dāng)真不怨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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