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哥們終於把我們當成收保護費的黑社會了……
我們正準備訕訕而走，這時門口走進來一個女人，看年紀不到三十，身量不高，有個小黑臉膛，我下意識道：“滾……”這人正是滾珠朱美芳。
好在我在關鍵時刻打住了，一個“珠”字被生生嚥了回去，我看見她的時候她也看見了我，我們異口同聲道：“是你？”
朱美芳愣了一下笑道：“咱倆找對象這步調也太一致了？”她開玩笑道，“我決定了，要是再不行我就拿你湊合了。”
我也笑著道：“好說好說。”她來婚介所顯然不是找工作的……
裴煒吃驚道：“又來一個幫手？”
朱美芳問我：“你早來了啊？有合適的嗎？”
我趕緊擺手：“我不是找對象的一一怎麼你不上網了？”
朱美芳笑道：“網上不靠譜，靠譜的都是異地，本地的看似靠譜，見了面又都不靠譜了，我想還是找個專業對口的地方重點解決。”
裴煒道：“還是這姑娘明白！”接看他又苦著臉道，“你們不是一夥的啊？”
我瞪眼道：“少廢話，把這姑娘的事兒解決了，咱們的帳一筆勾銷。”
楊戩小聲問我：“什麼帳？”
我也小聲道：“別說話，咱們現在是黑社會！”
裴煒唉聲嘆氣道：“你想找個什麼樣的？把條件說說。”
朱美芳想了想道：“要有穩定的固定收入，年紀三十五以下……不，四十以下。”女人一過二十八太可怕了，她以前還想找個非富即貴的呢，這才幾天就奔小康大叔努力了。
裴煒道：“你先填個表，另外手續費……”他看看我道，“算了。”
我好笑道：“行了，不跟你開玩笑了。”我衝衆人一使眼色，“咱們走。”
月老卻端詳著朱美芳和裴煒，小聲跟我說：“等等！”
“怎麼了？”
月老在我耳邊道：“這倆就有戲，而且以前有過淵源。”
“這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納悶道。
“很難跟你解釋清楚，看腳踝。”
我掃了一眼兩人的腳踝一一當然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裴煒聽我這麼說稍覺放心，看了一眼表哥問朱美芳：“朱小姐是？你在政府部門工作，那應該待遇不錯呀。”
朱美芳自嘲道：“待遇不錯有什麼用？真正條件好的又不差我這點，我知道我的硬傷在哪一一女人還是應該長得漂亮一點。”
天界娃娃小聲道：“她什麼時候從豪放派轉婉約派了？”
裴煒道：“也不是這麼說，紅顏薄命，美女都心氣高，挑來挑去挑花眼最後嫁混蛋的也不少，我們這行的經驗教訓多著呢，再說你也不能妄自菲薄呀，平心而論你也是能打六七分的。”
朱美芳自嘲道：“滿分一百分嗎？”
裴煒急道：“我說真的，你不能跟那些女明星比呀，再說誰知道她們卸了妝什麼樣呢？”
朱美芳噗嗤一笑道：“行了，說正經的，我還需要走什麼流程？”
月老忍不住道：“兩位何必捨近求遠緣木求魚呢？面前不就是一段好姻緣嗎？”
我跟天界娃娃嘀咕：“嗯，有點媒婆的意思了。”
裴煒和朱美芳都是一愣，裴煒道：“你啥意思？”
月老道：“你們兩個男未婚女未嫁，年歲也相當，脾氣也相投，以後在一起不是挺好嗎？”
朱美芳愕然。
裴煒不自在道：“你說什麼呢？我知道你想找工作，那也不能瞎忽悠啊。”
月老擺手道：“我問你，你是不是真的覺得這姑娘還不錯？”
裴煒不好意思道：“當然，不過我們不合適……”
月老道：“有啥不合適的，你不也孤著呢麼？”
裴煒道：“是，我是開婚介所的，那也不能遇著女顧客就自己上？那醫生是不是得把自己的器官都捐給患者？警察遇上丟錢包的是不是得自己貼錢？”
我樂道：“是啊，渾身是鐵能碾幾顆滾……釘？”
裴煒趕緊跟朱美芳解釋：“朱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我是說一定得讓你滿意了。”
朱美芳一笑道：“明白。”
月老直接跟朱美芳道：“姑娘，這小夥人也不錯的，心地善良胸懷寬廣，這種男人擱在哪都是寶，所謂易得無價寶難覓有情郎。”
朱美芳翻個白眼道：“我剛認識他不到10分鐘，我怎麼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她也對裴煒道，“我也不是衝你。”
月老道：“看面相就能看出來。”
裴煒跺腳道：“你這老頭就別忽悠啦！”
月老忽道：“而且二位有段情緣雖止，但還未了。”
裴煒道：“這又是說什麼呢？”
月老道：“就是說你們兩個以前見過，而且還差點成了。”
裴煒和朱美芳一起斷然道：“不可能！”
我小聲問月老：“二叔，這種事就不能瞎說了，你是蒙的還是真的？”
月老道：“絕對是真的。”
對月老的職業素養我還是相信的，我跟裴煒和朱美芳說：“既然他說是那就一定是，你們好好想想以前是不是見過？說不定是老情人重逢呢？”
裴煒無語道：“老情人個屁，一夜情見了面也應該認識，除非對方整容了一一你整過容嗎？”
朱美芳怒道：“我整容就整成這樣啊？”兩個人一起瞪著月老。
月老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好好想想，最近不是就往5年前想，不行10年。”
朱美芳道：“10年以前我還上高中呢。”
裴煒道：“我也是。”
兩個人說完這句話都下意識地仔細看著對方，忽然同時“咦”了一聲。
朱美芳道：“我好像確實是見過你。”
裴煒道：“我看著你也眼熟，我高中是鐵路中學上的。”
“我也是我也是，我那會在二班。”
“我在一班。”
“我是03屆畢業。”
“我也是。”
我說：“同校同年級，那肯定見過！除非一個永遠遲到一個永遠按時到校，兩個班的體育課不重合、活動課一個永遠看書一個永遠踢球，課間十分鐘有一個永遠不出去活動，而且看不到班門口有人經過……”我正沉浸在我縝密的思維中，朱美芳猛然道：“對了，我是見過你，你那會是體育隊的？”
裴煒道：“練長跑的。”
“對對對，這下想起來了，那時你跑得嗷嗷快，開運動會的時候400米的操場把我們班的選手足足拉了一圈。”
裴煒臉紅道：“現在跑不了那麼快了。”
朱美芳大聲道：“你是裴煒？”
這一下我們都納悶了，經過提醒同年級的同學能想起來對方這倒正常，朱美芳居然還記得裴煒的名字？
我嘿嘿偷笑道：“有姦情啊有姦情，還是二叔您目光如炬！”
裴煒也好奇道：“你記得我？”
朱美芳不自然道：“你年年運動會得第一，記得你很正常嘛。”
裴煒不好意思道：“也沒有。”
我偷偷問月老：“他們認識不假，可是你說那段孽緣是怎麼回事？”
月老糾正我：“是情緣不是孽緣一一這就要看他們其中一個說不說實話了。”
“看他倆關係就是有印象而已，確實不像老情人啊。”
月老道：“具體緣由我也不知道，但總之我不會看錯的，他們當年確實有可能能修成正果，後來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我託著下巴審視了一會兩人，兩個人這會莫名地還真有點老情人相見的尷尬氣氛了，我冷丁指看朱美芳道：“老實交代，裴煒是不是你那會的男神？”
朱美芳吃了一驚道：“不是！”
天界娃娃幽幽道：“還真是。”
衆人也都看出了朱美芳的異常，不料這裡頭居然還一波三折扣人心絃。
裴煒訥訥道：“那會我除了跑的快點之外又沒啥特別的，怎麼會有女生喜歡我呢？”
朱美芳忽然淡淡道：“可你喜歡的女生卻不少？”
裴煒疑惑道：“沒有啊。”
朱美芳道：“你撒謊，你敢說你沒給我們班的班花送過情書？”
“嗯？”我們又一起轉頭看著裴煒，看不出這小子從小就挺有追求啊。
裴煒愈發迷茫道：“我？給你們班班花送情書？”
朱美芳道：“我記得清清楚楚，有天放學你把信親手塞給她的，敢做不敢當可就沒意思了。”
月老道：“看來問題找到了。”
裴煒想了一會恍然道：“你是說你們班那個叫丁什麼來著那個？”
朱美芳道：“丁斐。”
裴煒一拍大腿道：“冤枉，那根本就不是我送的，是我同座位寫的，拜託我讓我轉交的。”
朱美芳不信道：“爲什麼讓你轉交？”
裴煒嘿嘿一笑道：“因爲我跑得快嘛一一不信你可以現在問丁斐，我同座位那小子叫王愛東，他後來和丁斐一起考到川大去了。”
“後來呢？”我問，我還是比較關心這種潛在客戶的。
“我哪知道？”
朱美芳小黑臉一紅道：“原來是這樣，我誤會你了。”
這會真相已經呼之欲出一一滾珠小時候，作爲一個平平無奇的小滾珠對學校裡體育隊叱吒風雲的裴煒芳心暗許，但由於種種誤會而沒能邁出第一步，所以兩個人認識不假，有段沒發展開來的感情也是由此而來，結局真是令人唏噓。
可就在這時裴煒說了一句話我們才真正震驚了。
他忽然問朱美芳：“那會課間操你是不是總站第二排，我……我對你印象其實也滿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