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家父便娶了鎮遠將軍的女兒，就是紅蓮的母親。姨娘一直告誡紅蓮，寧爲寒門妻，不做高門妾，不要重蹈她的悲劇。這舞曲哀傷，便是紅蓮的姨娘所作，紅蓮覺得，姨娘不是個可以任人看輕的妾室。”
“紅蓮命薄，不堪受公主大恩，請公主收回成命。”
紅蓮便跪在了堂下，向著公主，行了一個叩拜大禮。
墨如玉倒是對她的坦誠印象不錯，這等高門秘辛，誰願意說出來？她卻說出來了，不卑不亢，也沒有把責任推到丞相家人身上。
“你的姨娘是個有情有意的女人，她不是一般的外室。”
既然兩人定親在先，便是丞相那邊嫌棄門第，辜負了紅蓮的姨娘。那她唯一的錯，便是被退了親還願意跟著這個男人。
這樣的女子，誰能說她是一個低賤的妾室？
紅蓮沒有起來，仍然拜倒著。可所有人都覺得她如同站著一般，風姿烈烈。
墨翎要不是早就知道紅蓮的身份，恐怕也會覺得紅蓮真的與沈氏母女情深了，看她這般賣力表演，值得誇獎。
“罷了罷了，紅蓮，朕也送你娘一個貴妾的身份，冊她爲三品淑夫人。算是成全了你這一舞。你看如何？”
紅蓮盈盈謝恩，便回到了座位上。
這一舞，她可是賺了不少，不僅把身份提了許多，還得到了公主的喜愛。人們都議論著，有這樣的女兒，哪怕是庶女都能爲家裡爭光。一時間，丞相家的庶女紅蓮的名字，便傳遍了京城。
墨羽的眉間染上了幾許深色，這女人，能討得墨如玉的歡心也是難得。殺手，嫖客，舞娘，她到底還有多少面他沒有見過。無意識間，他的手已經撫上了自己的脣，想起那天她的味道，深感懷念。
不知今日，他還能否有機會偷香了，只盼著三哥不是打她的主意纔好，又賜名字又賜名位的，這麼殷勤。不過，就算三哥真的看上了，是他的東西，別人也拿不走。
紅蓮正坐在座位上打著自己的小九九，便有人給她上了一尊新酒，紅蓮定睛一看，酒樽酒水裡映著個字，雀。
思忖著這是什麼意思，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還是別的什麼，擡頭看著墨翎一臉笑意地看著門口。附近有個銅雀臺，墨翎是要自己去銅雀臺的意思？
這，讓別人看見這字也不好啊。有人看過來，紅蓮立刻擡起酒樽飲盡，生怕被人看到。結果發現，酒水沒了之後，便再也看不見那些字。倒是墨翎周到，看看當時雪梨那杯茶把自己害得，紅蓮在心裡暗暗比較起來。
尋了個存在感低的時候，紅蓮便摸了出去，結果卻發現銅雀臺上空蕩蕩的。沒頭沒腦轉來轉去，找著什麼，就栽進了一個寬大的懷抱。
“誰？”
墨羽看她出來，不由得就跟
了出來，爲何他就是想知道，她每一刻都在做些什麼？她真是個有意思的女人，他喜歡。
“你跑出來做什麼？”
紅蓮還想問他呢，使勁兒從他的鉗制下鑽了出來，對著月色，看見他眼眸含笑，只覺得一陣冷意襲上後背。
“爲何你老是這麼笑，笑得我有些毛毛的。”
墨羽想著，她還是第一個說他愛笑的女人。
一邊又問了她一邊，一邊靠的越來越近。
“你跑出來，做什麼？”
紅蓮感覺他的氣息都能觸到自己的鼻尖了，他特有的味道，混著微醺的酒氣，讓人聞之慾醉。忙著後退躲開他，然後解釋道，
“今天月亮這麼好，自然是想來看看，公主府這銅雀臺在月色下的模樣。”
“哦？”
墨羽顯然沒有相信，大手一攬，就將紅蓮定在了懷裡。
“銅雀臺的典故你可以知道？”
努力讓自己平心靜氣下來，對自己說著，紅蓮啊紅蓮，現在是培養感情的好機會，千萬不能怯場。好容易平靜下來，便有些憂傷的看著墨羽，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你娘倒是給你講了不少東西。”
他用的是娘，不是姨娘，紅蓮一時對他的印象就好了許多。他倒是個性情中人，沒有那麼重視身份。這是不是說明，他也沒有那麼看重和西國公主的婚事呢？
沒等她說什麼，墨羽的臉便又到了面前，紅蓮的雙脣被涼了一下，便再也沒了下文，這次，他淺嘗輒止，倒是覺得她像毒藥，明明有害，卻甜得很，讓人慾罷不能。
一時忍不住，又捧著她的脣，採擷了起來，紅蓮不能暴露武功，因此完全掙不開，只能任著他胡來。
墨羽遊離在她耳邊，聲音魅惑，
“紅蓮，本王也願爲你修一座銅雀臺，你願意住進來嗎？”
聽他說這話，紅蓮差點脫口一句，那怎麼行？她的任務可不是做一個妾室，她要頂掉西國公主的位子才行。
涉及到任務能否完成了，紅蓮一下子冷肅了起來，
“方纔長公主許了我什麼，幽王可聽見了？”
墨羽嗤笑一聲，他自然是聽見了，這女人是什麼意思？
“鳳紅蓮，你要我娶你做正妃嗎？”
紅蓮又從他懷抱裡掙脫出來，這次卻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她要的自然不是隻有這些，爲了斷掉他納自己爲妾的念頭，紅蓮決定還是早早說清楚。
“紅蓮這輩子想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王爺既已定下婚約，恐怕與紅蓮是今生無緣了。”
說罷，便轉身離去。
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墨羽嘲笑著，她值不值這個價碼？讓他推掉西國公主的聯姻，捨棄其他所有女人。
若她的心真的在自己這裡，自然是值得。只是，鳳紅蓮，她的心，在哪？
他有些，看不分明。
鳳丞相正在回京的路上，就聽到了自家女兒遠播的芳名，只是
疑惑著，
“紅蓮？老爺我什麼時候有個女兒叫紅蓮了？”
身邊耳朵尖的管家鳳全便給他補充著，
“據說是老爺外室生的那個容音小姐，跳了一曲長袖舞，皇上賜了名兒，叫紅蓮。”
容音？那是，沈尋梅的女兒？
鳳承煥捋了捋鬍鬚，尋梅，那是他第一個女人。儘管已經多年未見，他還是能記起她當年追到京城來的情景。
那一年，她十六歲。
荊釵布裙，姿容卻美極。
那雙明媚的眼，就那麼望進了自己的眼中，她半噙著淚，堅貞地問著他，
“鳳郎，你是當真不要梅兒了嗎？”
一路上，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能一個人找進京城，只爲了問他這句話。那一刻，他身爲男人的責任感空前強大起來。在心底暗暗發誓，即使不能娶她爲妻，他也要好好對她，一輩子。
只可惜，什麼樣的感情，也抵不住時間的消磨，他另娶了鎮遠將軍的女兒，坐擁嬌妻美妾，每日紅袖添香，哪裡還能想得起來那個最純粹的愛著自己的女子。鳳容音長到十四歲，記憶中，根本就沒怎麼見過父親。
想到沈尋梅如今已經入了府，鳳承煥倒是很想見見她，畢竟她的身上承載了自己最年輕的那段感情，乾淨，美好，沒有任何交易的成分在。
“鳳全，我們快些趕路吧。”
紅蓮回到府中，怎麼都覺得當時那酒樽裡的字有詭異，那字，到底是墨翎給的提示還是墨羽哄騙自己出去？
爲何她出去根本沒見到別人，就對上一個墨羽。
墨翎送的信到了之後，紅蓮才反應了過來，那字確實是墨翎給的，他根本是想叫自己出去給墨羽機會接近自己。換句話說，是直接拿她當誘餌出去喂狼了。
紅蓮想想就一陣火大，要是墨羽趁著人少真把自己吃了還不認賬呢，墨翎是不是就會派出一個紅蓮二號了，那她算是個什麼呀？炮灰？想想都覺得下場會很可悲。
她本來當殺手當的好好的，爲什麼給她這麼一個任務啊。
紅蓮蒙起頭來，決心不再去想，先睡自己的覺。
皇宮
銅雀臺上那一幕，墨翎是看在眼裡的。墨羽出去之後，他便也跟了出去。
紅蓮走的時候，他分明看這冰山是動了心的，只是因爲什麼其他原因，纔沒有留住紅蓮。
奇怪，明明是他要紅蓮去引誘墨羽，破壞婚約，讓他失去外援的。可墨羽著吻她的時候，他的心那麼不舒服，就好像什麼東西被人奪走了一般，那是原本屬於他的東西。
紅蓮一舞跳完，贏得滿堂彩的時候，他本也應該高興，她的任務進展得很順利。可是爲何他看著那麼多人對她投去欣賞的目光，就恨不得紅蓮還是地宮裡的紅蓮，只是他一人的玩物。
“墨翎。”
他對自己說著，
“你是在惋惜之前沒有品嚐過她的滋味，她那麼漂亮，你一定是捨不得美人，一定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