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此時的御書房只有唐王和他兩個人，所以房間裡顯得空蕩蕩的，唐王的的聲音在屋子裡顯得格外的響亮，一點都不像是剛剛纔受到驚嚇的人。

“兒臣不敢。”唐清亦又跪了下來，但是他下跪，不等於他屈服不說。

“父王，大哥雖然大逆不道，但是始終都是您的親生骨肉。大哥在世時，雖然說不上有什麼洪濤偉略，但也是一個心地比較善良的人。這次謀反，兒臣認爲一定是受他人指使，如果不然，也不會謀權。大哥本身就是太子，爲何還要爭奪早晚會屬於自己的東西。現在大哥已逝，不如讓這些都過去，給大哥一個牌位，讓大哥泉下有知，知道父王已經原諒了他，讓他早日重新脫胎做人。”唐清亦儘量讓自己話語中帶些哽咽，讓自己看起來誠懇一些。

唐王沒有說話，但是已經閉上了眼睛。

唐清亦知道他說的話起了效果，脣邊不自覺的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唐清亦再接再厲的說道：“父王，兒臣知道，兒臣的要求有些無理。但是明天就是大哥的頭七了，這是兒臣唯一能爲大哥做的事情了。”

唐清亦低下了頭，醞釀情緒，讓自己的眼圈泛紅後再擡起了頭，“父王，大哥不會再回來了。”

唐王睜開眼睛便看到了唐清亦那泛紅的雙眼，耳中聽到的也是唐清亦哽咽的聲音。原來除了自己，還有人在關心老大，在想著老大。

唐王覺得欣慰許多，也許，只是也許，唐清亦並不是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樣，至少他還比較念及親情。

唐王用手揉了揉太陽穴，用這樣的動作來擋住自己的眼睛，他今天的情緒波動太大，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面，他，是一個帝王。

過了好一會，唐清亦都感覺自己的雙腿有些麻，受傷的腿更是疼痛的厲害，在他以爲他還需要再說一些什麼纔會讓唐王鬆口的時候，唐王居然開口說話了。

“好吧，就按你的想法做吧，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處理，記住，不能任何人知道。”這樣太子的魂魄就不會再外面飄蕩了吧。

“是，父王。”唐清亦踉蹌了一下才起了身。

“老四，把那個戰場的那個女子給朕帶來看看。”唐王直說了這一句，別的就沒有再說。

唐清亦知道，父王說的就是祁可雪。那日在戰場上，他說祁可雪是他的女人，而且太子又說的祁可雪那麼厲害，父王怎麼可能不知道？

連續這麼多天，唐王連提都沒有提，這種情況纔是不正常的，唐清亦的心裡一直在打鼓，不知道唐王心裡是怎麼想的。

今天唐王提出要見祁可雪，本不是什麼特別好的事情，但是卻是按照唐清亦預定的計劃走的，所以唐清亦還是鬆了一口氣的。

“兒臣知道。”唐清亦恭敬的回答道。

父子倆剛商議完所有的事，剛巧外面的禁衛軍把御醫們全都帶了過來。

唐清亦在旁邊站著，看著御醫們忙上忙下的給父王檢查。大家都七嘴八舌的說著這個，說著那個，只有唐王皺著眉頭在中間一言不發。

御醫們檢查了好久，才得出結論，說是唐王只是受到了驚嚇，並沒有其他的傷，但是也需要好好的養養，大家又你一嘴我一嘴的說了起來。

唐清亦悄悄的退了出去，此時，他只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一個人，那就是祁可雪。他想把這個好消息和她一起分享，靜靜的看著她嘴角那淡淡的笑。

*

唐清亦回到王府後，第一個尋找的就是祁可雪，祁可雪並沒有在自己的臥室裡，而在外面唐清亦也找了好久都沒找到。

後來詢問了管家，才知道，祁可雪居然去了後院。

王府的後院是一片荒蕪的空地，平時很少會有人去那裡。所以對祁可雪會去那裡，唐清亦很意外，不知道她怎麼會想起去後院的空地上，也不知道她去那裡做什麼。

唐清亦到了後院後，在空地上看到了那個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幹什麼的小小的身影。

祁可雪聽見後面的腳步聲，從腳步的輕重緩急聽的出來是唐清亦，也就沒有回頭，繼續忙著手中的事。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祁可雪當然不會傻到會問唐清亦怎麼找到的他，在自己的府邸裡想找一個人找不到的話，豈不是讓人貽笑大方？

“事情進展的要比想象中的順利，所以就回來的早些。”唐清亦也跟著蹲了下來，看到祁可雪原來是在鬆地上的泥土，不懂她這是要幹什麼，就又緊接著問。

“你這是在幹什麼？”

“給自己找一些讓自己放鬆的事情做。”無意中發現王府的後身居然有這麼一大片空地荒廢著，感嘆古代人不知道土地的珍貴性的同時，決定把這片土地利用起來。

“你父王這麼快就答應了？”祁可雪很是疑惑，按給她情報中的唐王，應該是一個疑心比較重的人，這麼快答應其中是否會有詐？

唐清亦知道祁可雪心中所想，解釋道，“本不會是這麼快，但是我今天進宮的時候，遇見父王被刺。行刺的人就是原來太子身邊最親信的人，這些人逃跑之後竟然又回到宮中要行刺父王爲太子報仇，在他們口中父王知道原來太子雖然是奪位，但是卻沒有要殺他的意思。所以父王現在很懊悔，我就趁著這個時機跟他說要給太子立一個牌位，算是給他一個安身之所，雖然只能在外面，不能在皇宮，但也總算是太子不用再當孤魂野鬼。”

“所以你父王纔會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你，這麼說的話還算是在情理之中。”太子並沒有殺唐王的意思，但不代表他沒有謀反。謀反之罪已定，那麼唐王就不可以再說給一個反賊立牌位，就算是私下也不可以。

但是，如果這要求是唐清亦提出來的，那麼就不一樣了。

唐清亦可以和太子手足情深，在唐王不知道的情況下給他設立一個牌位，就算是被人發現揭穿了，唐王也可以完全置身之外。

所以這件事，對唐王一點害處都沒有，而且還幫助唐王做了一件他不能做的事情。

“恩。”唐清亦接過祁可雪手中的小鋤頭，不讓祁可雪繼續幹。

“這些粗活怎麼不讓下人來做，把手弄粗了怎麼辦？”唐清亦話語中有些不高興的情緒，但還是接著祁可雪乾的那一部分繼續往下做，繼續做著類似蚯蚓的工作——鬆土。

祁可雪聽出來了唐清亦話語中的心疼，心中一暖。“只是鬆鬆土，沒事的。自己在這裡，安靜的做著自己想做的事情，會釋放壓力，讓自己更開心一些。如果讓下人來做這些事，只是動動嘴巴，所有的事情就全做完了，我哪裡還會有成就感？”

“成就感？”唐清亦發出疑問，這是什麼東西，他怎麼沒聽過。

“成就感是一種感覺，就是在一個人用自己的力量親力親爲的做成一件事情，而且這件事情還成功以後，收穫得到的東西的時候，心中的一種感覺。那種感覺很是奇妙，讓人很滿足，有了這種感覺，就會很肯定自己的生存價值，更多的是，這種感覺能給人帶來一種無限的喜悅感，所以我說，我喜歡自己一個人做這些事，等到這些東西長出來，可以收穫的時候，那麼我就會有一種很開心的感覺，我這樣說，你明白麼？”祁可雪用盡可能比較簡單的詞語來解釋，畢竟唐清亦再怎麼聰明還是一個古人。

唐清亦很快的就明白了祁可雪說的意思，微微一笑，“那好，那就讓我和你一起來種，然後我們一起分享這份成就感。”

溫暖的陽光下的黑色大地上，有兩個人在不停的勞作，遠遠看去，並沒有辛苦的感覺，反而讓人能感覺到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