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以後，看到的竟是信兒，覺得在做夢，便又閉眼睡去，再醒，依舊是信兒。

“怎麼？不裝睡了？”她輕笑。

轉眼看了看這四周，不是關雎苑，也不是丞相府。

“什麼地方？”我問。

信兒站起身來輕聲道：“太子府。”雖是聲音很輕，語氣卻是霸道地很。坐起身子來，全身痠痛，眼前猛然浮現菜市口被斬首的那一幕，低下頭，緊緊捏著拳頭。

“怎麼，去看了爹爹？”她笑了起來，微微掀開裙襬坐在牀榻上，湊過臉來盯著我看：“你究竟，有什麼本事讓太子送你去，還耽誤了那麼重要的事情？”

“那也是你爹爹。”無心理會其他，信兒到底也是爹爹的女兒，爲什麼一點也看不出來信兒會傷心。

信兒搖頭滿臉的笑容：“你不知道我多開心。”她依舊湊過臉來仔細看著我，接著咂咂嘴：“我倒覺得你沒什麼特別啊。”這種模樣，我還是第一次見著。

“爹爹呢？”我問，一把握住信兒的手，他是太子妃，把爹爹葬了應該不成問題。

信兒不謝地扭過頭：“你放心，太子已經命人把他給葬了，至於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

接著，宮裡便來了公公，邀我和信兒入宮。

身上早已換了一身淡粉的衣裳，不像將軍府還有紫衣和綠葉來扶著，這裡，只有我自己了。

“小姐。”輕輕的一聲呼喊，回頭便看到杏兒，衝我微微一笑便上去攙著信兒向前走去。

承歡殿。

皇上躺在貴妃榻上，愜意地瞇著眼睛，身邊是一襲黃色輕紗的女子輕搖著蒲扇，年紀看上去不過雙十，身子纖細輕盈，面容精緻脫俗，不得不讚嘆皇上豔福不淺。

“兒臣給父皇請安，秦妃娘娘請安。”信兒行著大禮，嘴角銜著暖暖的笑容，看上去確實乖巧可愛。

“民婦參見皇上，秦妃娘娘。”規矩這麼大，又是行禮又是叩頭，還好沒有嫁給太子，要不每天這麼行禮來行禮去，還不悶死。

只見皇上微微擡起頭看了我和信兒一眼，聲音冷冷的：“起來吧。”

“安蘇丞相已故，你們現在什麼心情啊？”雖是叫著安蘇丞相，但語氣卻是冰冷至極，起身，正坐，面對這我門，這桀驁的表情倒是和他兒子如出一轍。

“傷心。”睜大眼睛看著他，兩個字說出來，整個大殿的人都抽了口氣，愣愣地看著我。

皇上已經有些皺紋的眼睛也盯著我看，良久纔開口：“有多傷心？”

“那是家父，要有多傷心就有多傷心。”我就不信你死了爹的時候不難過。

“姐姐。”信兒伸手便拉了我一下輕聲道：“不能不敬。”說的義正言辭，爲我著想，卻是害怕著皇上，假情假意。

皇上盯了我良久，開口便大笑起來。

整個承歡殿都是皇上渾厚有力嘲諷的大笑，站起身來，慢慢走過來，和太子簡直就是一個模子：“你覺得賣國賊，不該死嗎？”又是大笑，沒心沒肺，慘絕人寰。

“我不知道什麼是賣國賊。”確實不知道，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爹爹賣了什麼。

“你爹呀，害你的將軍如今還在月下國打仗，若是回不來了，你說你爹該不該死？”皇上笑道，聲音冰冷，嘴角還有嘲諷的笑容：“朕是看在將軍的面上才留下你的，不然，你以爲你也能活著？”皇上也不忌諱他的面上問題，直截了當，他在我面前如今也就算個卑鄙小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