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卉領著許奶奶腳步緩慢的往百香園後院的後門方向走去。

鄭清卉走的很慢，跟在身後的許奶奶漸漸地跟上了她的步伐。許奶奶一言不發的將手中那個補丁繁多的錢袋塞到鄭清卉垂下的手掌裡，她知道鄭清卉根本不會接，卻沒想到對方連手都沒有收緊，錢袋裡的銅錢就這麼從袋口一個一個的掉出來，伴隨著銅錢與沙石摩擦的聲音悉數落在了鄭清卉的腳邊。

許奶奶沉默著身形不穩的蹲了下來。

鄭清卉的臉色並不好。

她低垂著眼瞼看著許奶奶佈滿皺紋的右手正在將地上的銅錢一個一個的拾起來裝回錢袋裡。一咬牙，她也跟著蹲了下來，手速很快的將散落在她腳邊的銅錢都拾了起來，握在手心裡，朝許奶奶舉起。

“許奶奶，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明白我真的不需要你還我這些！”

許奶奶垂下雙眸，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許奶奶，你知道百香園是什麼地方吧？你也見到這裡的姑娘穿得好吃得好，我是這裡的頭牌，我在這裡的待遇非常的好，你手裡這些銅錢我並不缺。”

鄭清卉硬將許奶奶的手掌掰開，將自己手中的銅錢倒在許奶奶的手心裡，自己的手掌將許奶奶的手覆上，兩個人一同握緊這還帶著體溫的銅錢：“許奶奶，你應該知道你們家並不富有，但當年如果不是你收留我，我不會活命，也不會有這樣的運氣來到百香園吃香喝辣。如今的我是頭牌，就連老鴇待我都像公主一樣，那些達官貴人想要見我的時候我能得到的比你手裡的要多很多！”

“我只是給你一口飯吃。你清醒過來之後幫著我們家幹農活，我……”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手中這些我可有可無，但你和狗子能湊出這些銅錢想必不簡單，我希望的只是你們能夠身體好好地過日子。”鄭清卉握著許奶奶糙皺的手，抿著嘴輕輕一笑：“我的心裡，的確把你當成了我的奶奶，我真的希望你能活久一點，也希望你知道現在的我是可以照顧你和狗子的。”

咯吱——

許奶奶雙脣輕啓，正想要說些什麼，後門忽然打開。

一個奴婢從門縫裡探出半個身子，見到鄭清卉的身影眼神有些“原來如此”的瞇了一下，然後聲音輕快的說道：“李媽媽等了你半天，剛剛聽其他姑娘說你下樓了就讓奴婢來後門看看，鄭姐姐你果然在這啊！”

鄭清卉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將許奶奶扶了起來，又替她將手中的銅錢悉數裝回到錢袋，綁好袋口遞還給許奶奶：“你快回去吧。”

許奶奶眼眶紅著握緊鄭清卉的雙手，連連應了幾聲，纔在鄭清卉的眼神中步履闌珊的離開。

進了後門，鄭清卉掃了這個脾性輕佻的奴婢一眼，邪笑一聲：“知道李媽媽爲什麼找我嗎？”

“知道。”小奴婢立馬點了點頭，眼神裡滿是期待：“聽說朝裡一位大官包了下月初一的夜場，要宴請他的一些爲官的好友一同聚聚，李媽媽定是找你商議鄭姐姐那天要表演些什麼。”

“就這樣？”

小奴婢眼神一轉，又有些不確定的尷尬笑了笑：“還真的不知道……”

鄭清卉倒沒說些什麼，就是有些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領著這個小奴婢穿過後院的石門往百香園裡李媽媽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