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騁吟蹲在墓碑前,看著不算重的玉佩壓在乾枯的雜草上,忽然想起了年少的時候和鄭清卉的事。
這玉佩並不算昂貴,當初只不過是在市井間買的一對廉價的玉佩。他記得當時的他們將分給彼此的玉佩視爲珍寶保護著。當初因爲礙於她的身份他都將玉佩藏好不曾露出,這玉佩本就是廉價之物,如今也不過是殘舊了一些,並沒有多少的變化。
他知道自己心底一生的愧疚就是“鄭清卉”這三個字。她是個很善良的女人,若非自己沒有勇氣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也不會有現在的這些事情。他知道若是當初將她留在身邊,自己的侄子和自己的這個女兒也許會在一起,也會比現在輕鬆許多。
別人也許不清楚,但云騁吟還是能夠感覺到哲憾對明鏡的真心實意。有很多的真情哲憾無法表達只能壓抑,而明鏡一直以來心中總蒙著一塊薄紗讓她不曾認真的看過哲憾的內心。他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若是明鏡從小就被帶在自己的身邊恐怕就不會這樣了。
這個話題他曾經和哲憾說過。
當時的哲憾只是淺淺笑了一笑,告訴他說如果明鏡從小就被帶在自己的身邊,恐怕是不足以讓哲憾動心的,也許和雲舒盈一樣不過是成爲一個在宮中有地位的人,然後形如自生自滅的過一生。
對哲憾而言和雲舒盈的婚姻只不過是一場強加在他身上的婚事。哲憾內心對這份婚姻的牴觸很大一部分轉移到了雲舒盈的身上,一直到現在他都無法從心底接受雲舒盈,只覺得她不過是住在宮中的一個親戚而已。
感情最悲哀最可笑的地方便在此。
雲騁吟望著鄭清卉的墓碑輕輕嘆了一口氣,擡手拭去了蓋在墓碑上的黃沙。
這輩子鄭清卉已經死了,他知道自己即便覺得再愧疚或是想做些什麼都是沒有機會,剩下的只有一些形式上的事情能夠爲她做。年少的衝動、年少的感情、年少的掛念到如今早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淡去,他只記得墓碑上刻的名字是他愛過的人,也再也無法見到的人。
“清卉,我想你是喜歡這樣清靜不吵鬧的地方的?!?
雲騁吟直起身子,衣袍下襬的泥沙淅沙的掉了一些:“我是想在爲你做些什麼,也想將你接到我現在住的城裡,但我想你會不喜歡那樣的吵鬧,那就在臨城吧,這是個有意義的地方?!?
明鏡的手依舊握住自己戴在頸間的蝶形玉佩,然後看著雲騁吟緩緩地轉過身子走到她的面前:“我會爲清卉立個牌位,將她帶回宗親王府?!?
明鏡卻突地流下淚水。
這是一場讓人欣喜的意外。
明鏡不再有勇氣提起讓雲騁吟給鄭清卉一個名分的事情,如今這個人卻站在他的面前告訴她自己的母親能夠入他的族譜,能夠有名分了。
“明鏡……”
看到明鏡突然哭起來,雲騁吟站在她的面前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孝卿攬著明鏡的肩頭輕輕地拍打著她的手臂以安慰她。
“不枉費……不枉費我娘用她短暫的一生愛了你。”
雲騁吟的心口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仿若有一陣春風吹過一般的清爽。
和鄭清卉的這一段感情也是他情竅初開的第一段感情。歲月流逝,他看著沐瑤的時候總會想起鄭清卉,畢竟她和他的感情除了開始的兩廂情願,之後的糾纏牽扯也是讓她磨盡了對愛情的想念。他知道她並沒有真的去體會過一個母親的感覺,畢竟她很早就離開了人世,其中也是他的過錯最大。
如今,只剩下一些無法實行的念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