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卿呼吸有些紊亂的站起了身子,因爲有些慌張而腳下不穩的崴到了腳踝。
無暇顧及隱隱作痛的腳踝,孝卿目不轉睛的凝視著明鏡。
從他的眸中,明鏡看到了他的不可思議、他的不敢置信,還有他的痛、他的淚、他的自責、他的歉意……但她更清楚的見到,見到她他並沒有覺得是幻覺。
“明鏡!”
呼吸不穩的奔到明鏡的面前,孝卿顫抖的擡起雙手捧起她的臉龐,用大拇指的指腹輕柔的撫摸著她的臉頰,淚痕已經被風乾的臉頰又被淚水沾溼。
“我讓你產生了誤會卻沒能夠給你解釋。如果我們再也沒有辦法見面你會不會抱著這個誤會恨我一輩子?”
明鏡一言不發的撞進了孝卿的胸膛。
她不知道孝卿在這大雪紛飛的日子裡在這裡待了多久。她的臉頰緊貼著他的衣襟,卻覺得從他衣襟傳來的冰冷比她一直露在空氣中的臉冷上好幾倍。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從這裡被趕出去遇到孝陵一行人的時候的情景。她記得孝卿就站在孝陵的身側,他擔憂的看著她……原來,早就在很久以前,她就已經留意他了。
他們的初遇……其實她記得。
明鏡更緊的攬住孝卿的腰身,沉默不語。
孝卿擡起眼簾,站在遠處的哲憾此刻也望著他,朝他微微頷首。
明鏡身上沒有一處地方沾染了飄零的雪花,除了披在身上厚實的外袍,孝卿也能夠想到這些年明鏡一定被照顧的非常好。
哲憾轉過了身子。
“主子?”
朝已經走出去好幾步的哲憾不解的問道,御紫也跟了上去:“您這是要去哪?”
“去找個客棧住下來吧。等皇叔祭拜完明鏡的孃親我們就回去。”
“哲憾!”
哲憾的身子一僵。
明鏡從身後跑來,御紫側開身子讓她走到了哲憾的面前。
身上的外袍有些沉重,即便是小跑過來明鏡依舊感覺到有些疲累,微微喘息著。
“你不是還要陪……”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雲騁吟站在停在宅子外的馬車旁。明鏡望著他,忽然不知道她想要講的話要如何說下去,而她又該用哪個詞去形容他。
哲憾順著明鏡的視線望過去,自己的皇叔朝他們笑了笑,並沒有動腳的打算。
“他和我的父皇並沒有血緣關係,我卻還是尊稱他一聲‘皇叔’,也從心底尊敬他。”頓了頓,哲憾又繼續說道:“但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儘管年少時有過什麼過錯,也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而他也承認了他的確虧欠了你和你的孃親,你又何必不原諒他?”
“正如我原諒你一樣?”
哲憾一怔。
“我的確沒有資格再去責怪你了。”
明鏡握起哲憾已經被凍僵的雙手,有些疼惜的皺起眉頭:“一路走來我不曾和你說過什麼,但是我是感激你的。哲憾,你是一國之君,你有你的決斷有你的做法,兩國交戰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是私人恩怨可以說透的。如今的我也不是以前那個‘鄭明鏡’了,我不需要再揹著那些包袱過下去……”
哲憾輕抿著脣笑著。
“而且,我很謝謝你。”明鏡的眼眶忽然泛紅,聲音也透著一絲哽咽的喑啞:“你救過我無數次!也讓我重生過無數次!很抱歉你照顧我的這些年我沒有好好回報過你……”
“沒關係。”
哲憾抵不住內心的掙扎,有些難堪的笑了笑,從明鏡的掌心抽出一隻手,輕撫著她的頭髮:“這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