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大了些。
遠處的御紫急匆匆的捧著一件毛絨大袍披到哲憾的身上。
哲憾被冷風(fēng)吹得身子一顫。
他擔(dān)憂的望向站在一旁的明鏡,卻見她身上的衣服穿得很厚,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臃腫,想來禦寒的效果應(yīng)該是不錯的。
他又忽然想到他後宮的一些妃嬪,有時候在下雪的大冷天裡總見到她們衣著光鮮亮麗,身形姣好,現(xiàn)在想起來才知道恐怕那是在強忍著刺骨的寒冷而爲(wèi)了引起他的注意。正如明鏡說的那樣,他連她們的樣子、聲音都沒有完完全全的記住,這偌大的皇宮裡屬於他的人已經(jīng)這麼多了,他又有多少的精力去記住這些人的樣子呢?
想著想著,哲憾的目光停留在了明鏡的臉上——
唯獨這張臉,怕是到老都不會忘的。
“雖然當(dāng)初榮孝陵用你來換我在位期間的羅翎安定,但你恨他嗎?”
揮手讓御紫離開,哲憾擡步走到明鏡的身旁與她並肩站著。面前的湖面似無波瀾一般,月亮和星星在水面的樣子就像星空其實就在他們的面前。
“嗯……我想想。”
明鏡淺笑著用餘光瞥了哲憾一眼,沉默了一會,纔開口道:“剛開始覺得很不可思議也不能理解,但是一瞬間卻又開竅了。”
哲憾側(cè)頭望著她。
“大皇子爲(wèi)了羅翎才戰(zhàn)死沙場,鎏金也和我一同爲(wèi)羅翎而征戰(zhàn)過沙場。爲(wèi)了羅翎,孝卿強忍著自己的情緒而由我代爲(wèi)出征,那麼五皇子的決定其實也不足以特殊對待。”
明鏡望著原本靜謐的湖面忽的揚起一圈波瀾,笑了笑:“男子漢大丈夫,先國後家,更何況他們本就是羅翎的皇者,把羅翎放在第一位也不足爲(wèi)奇。”
“那……”哲憾猶疑的拖長了音,又問道:“你不恨他了?”
明鏡沒有猶豫的搖了搖頭。
笑了笑,她忽然覺得,其實談不上什麼不恨了,而是她根本就不曾恨過。
哲憾卻有些苦澀的笑了。
明鏡沒有留意到哲憾的表情,卻忽然間回想起當(dāng)初自告奮勇的代替孝卿同鎏金一起出徵。害鎏金客死異鄉(xiāng),而最終自己握在手中的東西似乎都錯失掉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
“那你爲(wèi)什麼恨榮孝卿?”
什麼?
明鏡下意識的猛然間擰過頭盯著臉色有些異常的哲憾。
她不瞭解,爲(wèi)什麼他會忽然問自己這樣的問題,聽到問題的時候全身上下如同被刺痛包圍,每一個角落都緊繃著。
“就因爲(wèi)他重新娶親了?”
明鏡只覺得自己的胸口恍若一記重擊襲來。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裝得如同沒有見到明鏡霎時間蒼白的嘴脣,哲憾完全沒有停歇的意思:“你知道他住在臨城,你知道他的府上住著誰。但是這些年你卻從來不提他,說要送你的宅子你也總是推脫著,讓你選擇想要去散心的地方你也總是避開臨城……明鏡,這些年你不哭不鬧像活死人一樣待在這裡,就是因爲(wèi)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