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雲騁吟身旁的沐瑤正好看到明鏡看了她一眼才搖的頭,便笑著擰頭看向雲騁吟,細聲說道:“王爺,我先去吩咐下人準備一些東西。”
雲騁吟點了點頭,沐瑤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前廳往後院的走廊走去。
“怎麼了嗎?”
雲騁吟的手擔憂的搭上明鏡的肩頭,看著她一臉有口難開的樣子,有些擔心。
“剛剛琉砂來告訴我,說這個夏天哲憾要帶我去臨城小住一段時間……”
說著,明鏡有些期待又小心翼翼的擡起頭望著雲騁吟,語調更緩慢的說道:“你……可以去嗎?去見見娘……”
雲騁吟一怔。
這些年來他們兩人鮮少談及和九娘有關的事情,或者說只要有一點點苗頭可能會說到九娘他們其中的一人都會提起別的話題然後一筆帶過。
說實話,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明鏡會開口,如此直白的開口讓他去見九娘。
他是對不起九孃的。無論是從他和九娘相識相知開始,還是在他和九娘有了明鏡開始,這幾十年來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他的心結,也是折磨他的利器。他不說,明鏡不說,並不代表他已經忘了或者已經原諒了自己……
即使再過五十年,他也依舊無法原諒自己。
看著雲騁吟暗波盪漾的雙眸,明鏡垂下頭苦澀的在嘴角拉了個弧度。
她轉身不再說些什麼準備離去。她開始懷疑自己的這個父親是不是真的已經不再惦記她已經死去的母親,心底是不是也已經不再有這個女人的位子。如果是,那麼這個答案對她、對她的母親來說,都是一道新的傷痕。
“我去。”
雲騁吟突地握住明鏡的手腕,聲音有些急促:“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我是該見見九娘了……而且,我的確欠她一聲道歉。”
“是‘一生’。”
“什麼?”
雲騁吟不解的皺起眉頭,似乎並沒有聽清楚明鏡說的話,然而他的心裡卻又一直迴盪著明鏡說的字詞,腦子裡卻又有一股徘徊不去的迷茫。
究竟是他聽錯了還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雲騁吟應允與她一同去臨城,明鏡也就不再做停留,轉身就走。
後背傳來一陣灼熱感。她知道自己正被審視著,這些年她早已習慣了這些,認識的人也好,不認識的也好,她真的已經習慣了被打量。無論別人想要從她的身上看出一些什麼,她也從不遮掩,能看出他們想要知道的,那就讓他們看去吧。
這些年明鏡也知道讓雲騁吟給鄭九娘一個名分已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即便鄭九娘早已經離開了人世,但這個人、這個名字始終是宗親王府這對夫妻心上的一道疤,即便雲騁吟還有情,恐怕也得顧忌活在人世的這位妻子的想法。想起自己的母親生前也並不是十分在意名分,偶然提過幾次被漠視後她就不再提及。
這一切,似乎沒有意義了。
這個地方,怕是這一生最後的落腳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