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聽到了青竹的質問聲,少年卻毫無懼意的慢慢望向這邊。
明鏡和青竹此刻也是站在柳樹下,少年的目光似乎帶著一種別樣的審視,盯著她們卻不答話。
明鏡只覺得渾身一顫,一種熟悉感襲來。她雖然並沒有看清這個少年的樣貌,但他只是這樣側過頭看向她們,她就覺得她已經感受到了來自這位少年打量的眼神。
“娘娘?”
少年收回自己的目光,聲音低沉的問了一句,又笑了起來:“是住在‘明鏡宮’的吧?”
少年的語氣有些惋惜,讓明鏡覺得在意起來。
“知道是娘娘爲什麼不行禮!”青竹依舊在指責著站在柳樹下的少年。
明鏡看著少年的背影,朝青竹擺了個手勢示意她不要追究,轉過身子作勢要離去。
“本太子從前見到你們的女將軍都不曾行過禮。”
少年雙手負在身後,緩緩地走出了柳樹樹蔭的範圍,月光照在他稚嫩又帶著一些成熟的臉上:“當初她還是後宮中身份最高的皇貴妃。怎麼,如今只是一個從獵雲國來聯姻的郡主就要本太子下跪?”
明鏡顫抖著退後了一步。
將頭微微偏著,明鏡卻來不及去細想些什麼,擡起腳步就往明鏡宮的方向踱去。
她已經知道這個少年是誰了。和一年前相比,如今的他長高了許多,就連聲音都從當初的稚嫩可愛變得有些低沉沙啞,聽起來似乎在變聲。當初她當他是一個小孩子,以長輩的身份招待他在明鏡宮住過一段時間。那時的他眉眼總是透露著輕佻和歡樂,在作弄她的時候也總會變得笑瞇瞇的。可是,剛剛的眼神——
就像一潭死水。漆黑、深邃,甚至能看到淡淡的怨恨。
忽然,神經緊繃到極點的明鏡聽到跟在自己身後的腳步聲。似乎人走得很快,她甚至還能聽到經過的風聲。
青竹驚愕的聲音也從耳邊經過。明鏡加快了腳下的步伐,漸漸地跑了起來,身上的一些掛飾也跟著搖晃起來。
“鄭明鏡——”
南賢風壓抑著火冒三丈的聲音,一把拽住明鏡的手臂,將她的身子硬生生的扳過來。
明鏡掙扎了幾下,見無計可施就垂下頭,一副不打算擡頭的樣子。
“你放開娘娘!”
青竹也跟了過來,看著被南賢風拽著已經顯得尷尬的明鏡忍不住朝南賢風吼了起來,聲音也尖了起來。
“是你吧?”
南賢風卻像沒有聽見青竹的聲音,微微俯下身皺眉貼近明鏡側開的臉頰,期待的看著她:“才一年,我都還記得你,你就不記得我了麼?”
明鏡卻一言不發,擡起另一隻沒有被控制的手去掰南賢風拽著她的手臂的手指,一根一根手指反覆的嘗試著。
南賢風卻像被刺激了一般,忽然雙手握住明鏡的雙肩,迫使她不得不正視他。
明鏡看著南賢風又悲又喜的表情,終於不再隱忍自己的聲音,喘了口氣。她不再掙扎,再一次側過頭,腳步卻在後退,試圖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你怎麼回事?”
對自己剛纔的失措感到惱怒,南賢風深吸了口氣,眼神明亮的望著明鏡:“我聽說了你的事情。還想著借這一次入宮的機會來看看明鏡宮,卻沒想到見到了你……”
明鏡點著頭,卻看向站在一旁眼神怪異的青竹。
“你先下去吧。”
“嗯?”
青竹似乎沒有想到明鏡會讓自己退下。這相當於明鏡要和這個來歷不明的男子獨處,她一下子就愣住了,不知該如何應答。
“你先下去!”
不容青竹再猶豫,明鏡聲音凌厲的下了命令,朝南賢風使了個顏色,兩個人便往一旁較陰暗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