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王府,後院。
一個人用過晚餐後,明鏡屏退所有跟著她的人。
一一走過府內從前走過的長廊,明鏡這纔對自己回到的地方有了一些實感。她來到孝陵當初住的房間,站在門外,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房門,打量著沒有燈火的房間。房門外的石階上有三、四片的碎葉,庭院種著的花花草草還存在,只是透著夜色明鏡隱隱約約覺得似乎是換了品種。
轉過身子,明鏡遠遠地望著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人工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直平淡的她淡淡的笑了起來,連眼神裡都透著笑意。
當孝陵趕到王府的時候,已經臨近亥時了。
站在長廊下,孝陵從懷中掏出一個俠客模樣的泥人。似乎因爲製造的時間有些久,泥人有些髒,許多顏色明亮的地方都變得黯淡。
垂下手,孝陵望著坐在他房門前的石階上的明鏡:“她坐在那裡多久了?”
遠司想了想,微微皺起了眉:“屬下想……兩個時辰應該是有的了。”
“兩個時辰?”
孝陵猛地側過頭,眉頭緊鎖,瞪著遠司聲音冷然:“你不知道明鏡身體不好嗎?她身體這麼不好你竟然讓她在冰涼的石地上坐了兩個時辰?”深吸了一口氣,孝陵側回頭,臉色已經恢復正常,聲音卻還是藏著怒意:“你是不要命了嗎?”
“皇上饒命!”
遠司猛地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頭也不敢擡:“明鏡姑娘不讓任何人跟著,屬下……請皇上恕罪!”
孝陵看著明鏡單薄的背影,像是沒有聽見遠司的話,擡步向明鏡的方向走去。
在明鏡還沒有回到皇城的日子裡,他不止一次幻想過他們這一次久別再見的場景會是怎樣的。她是不是還會像一年前那樣,跟在他的身邊看似恭敬的聽從他的吩咐;是不是還會像一年前那樣,事事以他爲先;是不是還會像一年前那樣,心裡除了他別無他人……
一步一步的朝坐在石階上的身影走去,孝陵握著泥人的手掌心冒出了冷汗。
他竟然緊張了!
他不知道該向那個距離他越來越近的女子說些什麼,他甚至在這樣重逢的時刻感覺不到她的真實感。他知道她的確在他的眼前,他卻覺得他們似乎從什麼時候開始距離就已經被無限的拉大,即便是如今他們面對面的站著,也不會在意義上有多靠近。
但孝陵必須承認,他難以接受明鏡不在身邊的日子。
從明鏡離開他的王府和他的哥哥成親,他都不曾覺得她脫離了他的生命。
奉旨成婚的事情他一直知道。如果不是因爲當時他的父皇和母后、丞相,甚至於他的兄弟和大臣之間都覺得他和靖雅的婚事是指日可待的,那麼和明鏡成婚的人也許就是他自己。
他承認,作爲青梅竹馬的靖雅的確是他的心上人,可他的心底卻還有另外一個人。王公貴族內三妻四妾乃尋常之事,他在年少時曾經想過要把她留在身邊一輩子,哪怕不給她任何的名分。他至今仍舊記得,在他父皇詢問他大哥婚事的時候,他也曾一人私下仔細的想過,等到他成婚之時,他先迎娶靖雅過門,而後再給明鏡妾的身份……
只是,這些打算,都不如天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