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很多事情我想的的確不夠周到。”明鏡咧開嘴淡淡的笑著,像是望著袁豪又像不是:“我與很多出身名門的小姐都不能比較。不求富貴的出身,我甚至連自己究竟是怎樣的身份都不知道,印象中我不過是被拋棄的孩子。我沒有念過什麼書,我也只識得幾個字,但很多人性裡的東西卻不一定要知識淵博的人才會懂得。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麼,我的確是二皇子的妃子,我是他的妻子,就算他的確是病逝的,就算我已經(jīng)從這個世界消失,我也還是要親眼去見見。況且,我也是在意傳言的。”
袁豪皺眉。
“弒兄、篡位、野心、皇位!”
袁豪的雙眼的猛地瞪大。
他頓時撐起身子半屈著身走到了馬車門口,猛地一把掀開布簾。駕車的侍衛(wèi)被袁豪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扯著繮繩的手緊了緊,坐在馬車內(nèi)的明鏡明顯感覺到身子往前傾了一些,就連袁豪半屈著的身子都差點跌出了馬車外。
“袁……袁將軍……”
見駕車的侍衛(wèi)表情沒有什麼異常,袁豪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xù)駕車,自己便放下布簾坐回到車廂內(nèi)。
“明鏡姑娘!”袁豪壓低自己的嗓音,低沉滄桑的嗓音頓時又多了幾分焦慮和驚恐:“你不要命了!就算你有懷疑的事情,也不要這麼不加遮掩的說得如此直接!”
明鏡嗤笑一聲,搖了搖頭:“我想我知道答案的日子不遠了,就算被聽見讓我丟了性命,恐怕也和我知道答案後丟掉性命的日子相差無幾。”
“明鏡姑娘……”袁豪心疼的看著她:“你真的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嗎?”
明鏡又嗤笑了一聲。
馬車忽然緩緩地放慢了速度直至完全停下。馬車外開始響起嘈雜的人聲,明鏡知道已經(jīng)到達了。聽著馬車外討論的人聲,雜亂無章的聲音讓她有些心慌,她卻還是強硬的壓抑下自己心底的情緒,側(cè)過頭朝袁豪笑了笑。
“什麼是最壞的打算呢?”
馬車的車簾被掀開,有些炙熱的陽光照射在明鏡的手背上。
掀開車簾的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男子,此刻正笑意盈盈帶著萬分的尊重和敬畏頭微微垂著立在馬車外。她卻知道他的身份,是孝陵的親信。
“姑娘,陵王府到了。皇上讓您在此等他,目前的居所也先替您安排在王府裡,您原來的房間也已經(jīng)收拾好了。”
明鏡看了他一眼,正想說些什麼,順著男子的肩頭卻看到了站在王府門口的遠司。
笑了笑,明鏡換上輕巧的笑意,儼然還是當初那個不諳世事的陵王爺貼身侍女。
“你們跟著他多少年了?”
男子有些驚愕的看著她,臉上的笑意瞬間變成惶恐。
雖是秘密任務,但是從孝陵派發(fā)任務的時候他也知道他們所要找尋的人身份必定不一般。不管尋找她的原因爲何,卻從來沒有想到會有女子會這麼直接的問這個問題。他甚至想不明白問這麼個問題,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有什麼用。
“我就是隨口一問。”明鏡打斷他的思緒,臉上的笑意還留著:“等你們主子來了,我再問也是一樣的。”
袁豪看著明鏡的背影,被她剛剛的一段談話嚇得手心開始冒著冷汗。
如果現(xiàn)在有人問他,是否會覺得這個“鄭明鏡”還一如當初,他會不加遲疑的說出“不一樣”。雖然距離上一次見面將近半年,袁豪卻也還是感覺到了明鏡的蛻變。如果連他這個和她相處不久的人都能夠感覺出來她的改變,那個和她形同青梅竹馬的皇上會感覺不出來嗎?
一定會感覺出來的。
看著明鏡被攙扶著下了馬車,袁豪看著她的眼神越加可惜。
不難猜測,他還記得剛找到她的那一段時間她對皇城還十分熱情。一路走來,這一個月,如果說她的熱情是被這一路的疲勞給消磨了,他倒覺得用“看透”來形容更爲透徹。她是想明白了,如今真的到了皇城,她倒不像是個離家多年的人,而是——
像一個俘虜。
她對遠司等人的話言聽計從,雖然是被當成主子一樣被伺候,他卻覺得她更像一個敵國俘獲的身份高貴的俘虜。她對周圍的一切言聽計從,沒有過分扎眼的不願意。
雖然,袁豪的內(nèi)心並沒有什麼過大的波動,但他卻隱隱的有一些感覺,即便這一次明鏡的出現(xiàn)也許不會給她自己的事情帶來什麼變數(shù),但對於羅翎而言,說不定會出現(xiàn)一些轉(zhuǎn)變。怎樣的轉(zhuǎn)變他說不清楚。
也許就像她這一次的出現(xiàn),她已經(jīng)是一個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