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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雲國,雲城。
宗親王府。
哲憾坐在明鏡曾經居住過的房間裡,望著手中一張微微泛黃的信紙出神。
這張信紙是在半月前收到的,是琉砂還待在斷樓的時候想辦法給他帶回的。然而,原本三日一次的快信,卻已經半個月沒有再收到過。無論他再怎麼去尋覓,怎麼去搜尋,琉砂和明鏡卻如同銷聲匿跡一般,最後一次出現卻也是斷樓士兵看著他們出城。
不安的皺著眉,哲憾望著手中已經有些破舊的紙張,默不作聲。
御紫站在房門口看著消沉了許多日的哲憾,抿脣擰過了頭。
那一天,對於自殘身子的哲憾,他們都一致認爲明鏡離開是對大家最好的決定。但是,就算是大義凜然放明鏡的離開的哲憾,在這段日子裡眉頭也從未真正的舒展過,直到確定琉砂真的失去了音訊,他一直僞裝的平靜被打破,他們也才知道,也□□鏡的離開並不是最好的決定。
有些絕望的嘆了口氣,哲憾握緊手中的信紙,一言不發的塞進自己的懷中,站起身子走出了房門。炎熱的陽光卻如同一把利劍刺入哲憾的雙眸,瞬間的刺痛疼得他立刻閉上了雙眼,大腦也傳來一陣暈眩,踉蹌的往後跌了幾步,直到靠在了門框上才立穩了自己的身子。
“皇上——”
御紫臉色大變,向前小跑兩步拖住哲憾的手臂,讓他站穩:“回房間裡……”
這幾天哲憾的逞強,御紫是最清楚的。原本哲憾身上的刀傷就未痊癒,又因著當初有些失血過多,一直都還在調養當中,而明鏡離開造成的心傷也影響了哲憾的修養。自從琉砂和明鏡忽然斷了消息之後,哲憾更是再也不願安心調養,每天每天的只是在皇宮和宗親王府之間來回奔波,上朝、出宮,再上朝、再出宮……如此反反覆覆,接連不斷的勞累,他的身體早已體力不支。
“御紫……”
哲憾帶著輕輕嘆息的聲音有力的打斷了御紫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話,雙眼也藉著剛纔刺眼的陽光而緊緊的閉著:“你知道我坐立難安的。我根本不知道這次我願意放明鏡離開究竟是對是錯。”
聽著哲憾的話,御紫的臉色也迷茫起來,雙眸也暈開了濃濃的傷鬱。
忽略明鏡,這一趟同時不知所蹤的還有琉砂。儘管他可以儘可能的讓自己忽略明鏡,但對於琉砂,他做不到。然而——
對於明鏡和琉砂離開獵雲國之後就消息全無的事情,他是比較在意的。如果不是刻意的隱瞞些什麼,他從不覺得有一個人的行蹤對於他們來說,是那麼難尋找的。
忽然,御紫感覺自己的手背上像是有雨水滴落一般,疑惑的回過神,望著自己手背上的一滴晶瑩透徹的水滴,大腦一片迷茫。
哲憾的雙眸已經睜開,應著雙眸中疲憊的血絲,此刻正滿眶的淚水,已然紅了眼,聲音哽咽的望著房外的天空:“我就應該按照我自己一貫的做法,把明鏡鎖在自己的身邊,就不會像現在一樣,失去明鏡和琉砂了。明鏡……明鏡懷有身孕的,儘管那個孩子不是我的,可……畢竟也算是我看著一天天長大的。我愛明鏡,連著她腹中的孩子,都是我該愛著的。”
御紫的眼眶忽然也一陣滾燙,鼻尖泛酸。
他有些看不起自己,一個七尺男兒竟然因爲主子這麼一句話而熱淚盈眶。但是,他的主子是堂堂的一國之君啊,原本就該樹立偉岸一般的形象的國君,卻爲了一段感情輕易落淚。
輕易……
誰知道這是否是“輕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