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蕭太醫驚愕的看著自己手腕上滿是鮮血的手。
哲憾染血的手指節分明的狠狠握住蕭太醫的手腕。像是太過虛弱,明明沒有什麼力氣的他還是用力的捉緊了蕭太醫的手腕。儘管這力道對如此年邁的蕭太醫構不成任何痛楚,但蕭太醫還是從哲憾皺眉隱忍的表情中知道了他竭盡全力。
蕭太醫壓低頭,朝哲憾試探著喊到:“皇上……”
站在一旁的御紫聞言,側過頭想看看哲憾是不是醒了過來,目光正巧落在了哲憾握住蕭太醫手腕上染血的手。
哲憾痛苦的皺了皺眉,從喉間溢出一道痛苦的悶哼聲。
哲憾緩緩的,似在掙扎著睜開了雙眼,眼神疲憊的望向被他握住手腕的蕭太醫:“蕭太醫,朕……朕有事情……有事情想要……想要拜託你……”
蕭太醫臉上的表情凝重起來,看著哲憾發狠握住他手腕的手,點點頭:“請皇上吩咐,老臣定當竭盡全力。”
哲憾聞言親切的嗤笑一聲,搖了搖頭。他側過頭看了一眼見他醒來表情興奮的御紫,再把目光移回蕭太醫的臉上:“這件事情,你……你要保密。”
蕭太醫猶疑了一會。直到哲憾握住他手腕的力道加大了些,他才面有不甘的點點頭。
“還有……”哲憾握住蕭太醫手腕的手顫抖著,像是用著狠勁握著他的手腕:“若朕真有……真有不測,傳朕口諭,任何……任何人,不得……不得傷害雲鏡郡主……不得傷她分毫!”
蕭太醫年邁的臉龐閃過一抹震驚。
他不敢置信的望著哲憾虛弱的臉龐。明明,這位天子握住他的手是那樣的顫抖,明明他虛弱的很,可他說出這樣的話,卻讓他覺得萬分震驚。
哲憾算是蕭太醫從小看著長大的。在蕭太醫的眼中,年幼的哲憾不過是一個比誰都努力的皇子,他曾經以爲這樣的人並不會在乎什麼兒女私情,因爲從小他的目標便是超越當時的太子。
哲憾見蕭太醫似乎沒有答應他的意思,焦急的皺了皺眉,正想說些什麼,胸口卻涌上一抹腥意。
“皇上——”
御紫的臉上大失血色。他跑到牀沿,跪在蕭太醫的身旁,看著哲憾嘴角不停涌出的血液,暗自皺眉。
明鏡遠遠的看著哲憾,想要走過去說些什麼,腳步卻怎麼也邁不開。
曾經她以爲,守著對孝卿的諾言,這樣便是誰都沒有傷害了。曾經她以爲,只要她對哲憾冷漠一些,他就會對自己失去興趣,就會放自己離開。曾經她以爲……
可是,直到這一刻,她好像才漸漸地明白過來,世間的事情,不是她以爲怎樣,就怎樣的。哲憾能在她的面前說要把孝駿的鎏金的命還給她,那樣不顧一切的刺傷自己,她就知道自己這一次的堅持,似乎傷害到了很多人。
蕭太醫按下哲憾的手,拿出止血的繃帶替他擦拭著嘴角的血液:“皇上,微臣答應您。皇上別激動,您現在的身子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哲憾淺淺一笑。
他擡起疲憊的雙眸,不顧嘴角涌出的血液,看向站在琉砂身後面帶淚痕的人。
“明鏡……”他朝她緩緩的擡起染血的手,在半空中心有餘而力不足的顫抖著:“你……還恨我嗎?”
明鏡一怔。
她看著他,卻突然失聲痛哭起來。
那樣傷害自己的人,她以爲他會恨自己。結果,他卻問自己還恨不恨他……讓她怎麼恨,他要讓她怎麼去恨他?
見明鏡哭了起來,哲憾皺著眉想要撐起身子,卻又沒有力氣支撐自己,才撐起一點點,便又摔回了牀榻上。
“皇上——”
一向淡然的御紫也急躁了。他替哲憾整理好枕頭,側過頭,臉上的表情和剛纔的墓黑如出一轍:“鄭明鏡!無論你恨不恨皇上,我們都恨透你了!”
琉砂斜眼瞪過去,御紫卻好似什麼都沒有看見,徑自擰回頭替哲憾查看胸口的傷處,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