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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和元年。
羅翎國,皇城。
轉眼,已經是五月末。
孝陵坐在偌大的議事殿中,閉目假寐。天氣越來越炎熱,殿外的知了不停的叫喚著,一直在佯裝平靜的心被攪得更爲煩亂。
孝陵猛地睜開眼睛,臉上隱隱有了些怒氣。他喚來站在一旁的太監,皺眉掃了殿門一眼。太監立刻會意,低頭退了幾步便轉身走出了議事殿。
那個女子離開就要兩個月了吧?
他還記得當初他是王爺的時候,她總是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後,任憑他如何冷嘲熱諷她也不曾給過他臉色看,任憑他如何待她她也依舊對他保持著笑意。那麼,她是從什麼時候會朝他大吼大鬧了?
記不清了……
孝陵煩躁的搖了搖頭,似乎想甩掉這些自己覺得奇怪的想法。
從孝卿退位詔書中名正言順的登基成爲新皇,他乾脆果斷的手法比起靖坤年間的統轄更爲嚴厲。正是如此,各要城也愈發的繁榮起來。
這正是他要的。
即便他的母親身份低微,他也還是有別人所敬畏的能力的。
可他卻如何都開心不起來。不知道爲什麼。
“皇上。”
被身後的聲音驚得差點跳起來,孝陵有些惱火的擰回頭看著神不知鬼不覺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嶽思,怒目橫飛:“嶽思!”
像是知道自己驚嚇到了孝陵,嶽思有些抱歉的笑了笑,又探究的看著他:“皇上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
雖然嶽思是詢問,但孝陵卻覺得像被看穿了心思一般,低下頭有些窘迫的搖了搖頭,似乎怕他發現自己在想念那個曾經在他身邊侍候卻又身份低微的侍女。
沉默了一會,孝陵疑惑的看著他:“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守著二哥嗎?”
嶽思淺淺的笑了一下,嬉皮笑臉的嘆了口氣:“皇上您是知道二皇子是不會反您的,您不過是想從童毓的身上知道那個女子是否還活著而已。”
是啊,童毓和鎏金取得聯繫的那段日子,他並不知情,並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知道了她是不是還活著。
嶽思又笑了笑,這次飽含無奈:“可皇上您不讓童毓的信送出去,又如何得知呢?”
孝陵瞪了他一眼,默不作聲。
嶽思表情一斂,神情有些複雜,就連眉頭也微微皺起:“可是,就算童毓的信送不出去,總該有消息進來。可是——竟然一瞬間就斷掉了所有消息。皇上,屬下覺得奇怪。”
孝陵也低眉想了想,點了點頭:“鎏金斷斷是不會什麼都不交代就音訊全無的,朕的直覺告訴朕,鎏金一定是出事了……或者……”
嶽思的雙眸一亮,接下了孝陵的話:“或者他發現了明鏡姑娘還活著,然後……一同與明鏡姑娘被關押起來了。”
孝陵不語。
但是,他的心裡卻覺得一定是這個答案了。因爲對孝卿一向忠心耿耿的鎏金突然音訊全無,這是他如何都想不明白的事情。所以,他只能解釋爲鎏金是因爲某些原因而無法與皇城內的童毓取的聯繫。
沉默了許久,直到背脊要僵直了,孝陵纔想起身後還站著一個人:“還有其他的事情吧?”
沒想到孝陵會忽然問話,嶽思愣了一下,然後才淺淺的笑了起來:“還有很多的老臣都說想要探望病重的二皇子,其實就是想要確定什麼……”
“朕一直知道。”
孝陵瞭然的皺了皺眉。
他也知道,就算這些老臣見到了他的二哥,他的二哥也只會跟他們說是他自願退位的。
正因爲如此,即便真的是孝卿自願退位的,他卻還是覺得萬分愧疚。
“還有一件事情……”嶽思看著孝陵略顯惆悵的表情,說道:“您交代屬下準備追封您母親爲太后的事情屬下已經準備妥當。只是……如今的太后尚且健在,這……”
“直接追封!”
孝陵不耐的打斷了嶽思的話:“母后那邊她自會明白。”說完,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嶽思明白孝陵的意思,退後幾步正要離開,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不得不再次打擾高坐正位的皇者。
孝陵看嶽思站在殿內並沒有離開,只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似乎也沒有先要開口的意思。
他皺著眉斜睨著嶽思,聲音煩躁:“還有什麼事?”
“雲城那邊有人在詢問鎏金喜歡怎樣的環境。”
“雲城?”孝陵不耐的表情一轉,無法壓下滿腔的疑惑:“那不是雲哲憾的人嗎?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而且還是和鎏金有關係的?”
嶽思搖了搖頭:“屬下目前不得而知。”
孝陵滿腦的混亂,似乎已經忍耐到了極限,猛地朝嶽思揮了揮手:“這些事調查清楚了再來告訴朕。追封大典的事情朕就交給你了,向各附屬國送上請柬,務必讓他們來。”
想到這裡,孝陵的心情纔好了一點。
他要讓全天下的知道,她的母親,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