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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樓。
鳳來飛客棧。
鎏金坐在二層雅間,再一次放下手中的茶杯,大大的斗笠在陽光下隱去了他的半張臉,似乎蒙上了一層黑紗。
從雨城山崖一直追尋到現(xiàn)在,鎏金依舊沒能發(fā)現(xiàn)明鏡的半點消息。現(xiàn)在的他,也快要放棄了,可他的心裡似乎總有一種聲音在告訴他,她並沒有死。來到獵雲(yún)境內(nèi),他不過是知道了當初害明鏡跌下懸崖的人是獵雲(yún)副將曲天,如果明鏡沒有了生還的希望,那麼他必定要親手血刃這個罪魁禍首。
不知爲何,他總覺得很不安,似乎什麼已經(jīng)改變了,而他又不能及時察覺。
喚來小二,鎏金爽快的丟下一錠銀子,拽上披風,一邊繫著一邊走下樓。
“你們聽說了嗎?皇上給羅翎國遞了休戰(zhàn)書,回雲(yún)城去了。”
說話的是一個三十出頭的華衣男子,聽語氣雖然是刻意在壓低自己的聲音,卻又讓整個客棧一層聽得清清楚楚。
“廢話!”旁桌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接了話:“午時不是才過了斷樓麼,你當我們都是瞎子麼?”
“不是不是……”先前那華衣男子尷尬的揮了揮手才繼續(xù)說道:“我聽我在軍中的兄弟說,皇上似乎帶回了一個女人。”
女人?
正走下樓的鎏金聽這話腳步一頓,連著系披風的動作也緩了下來,就這麼站在樓梯間默不作聲。
“女人?”
果然,這個話題引起了客棧內(nèi)所有人的興趣。大家都面露疑色看向華衣男子,滿懷希望的等著他的下文。
感受到大家的目光,華衣男子的心中頓生了一股成就感,也就模仿著說書人的模樣開始道來:“我兄弟說,那女子似乎是個民間女子,在軍營裡身份完全沒有公開,看樣子也就只有皇上知道了。我還得到確切消息,說那女子似乎懷有身孕了呢,估計是皇上在出徵時臨幸的女子,這不,被皇上帶回雲(yún)城封賜去了。這皇上的後宮啊只有那麼一個皇后娘娘,你們一定也都聽說過這皇后娘娘可是不允許後宮出現(xiàn)多一個女人呢,看來這女人是母憑子貴了……”
鎏金皺眉。
雖說他並不瞭解哲憾,可他也不會認爲,這樣精明的一國之君居然會在出徵時讓一個女子懷上自己的龍?zhí)ィ瑏K且如此勞師動衆(zhòng)的帶回雲(yún)城,卻連身份都沒有公開……
難不成……
驚愕於自己的想法,鎏金的瞳孔縮了縮。搖了搖頭,他繼續(xù)往樓下走去。
“不過那羅翎的皇帝竟然因爲自己的女人死了就病重了,這還真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肥頭大耳的男人說著說著便笑了起來,連帶著周圍的人也感染了這種氣氛,全都哈哈大笑。
鎏金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憋了好一會的氣才讓自己的怒意平靜下來。
他們說,皇上病重了?
唰——
“啊——”
不容鎏金多想,一樓原先歡聲笑語的聲音竟然瞬間變成了驚慌逃竄的聲音。
鎏金望過去,卻見原先一直在說話的華衣男子和肥胖男子倒在了血泊中,脖子上毅然是一條微微滲血的劍口,然而卻足以看出下手之人劍術高超,就連倒地的兩個男子似乎都還沒能在生前意識到自己究竟遇到了什麼。
角落的桌旁緩緩站起一個男子。
而客棧的門口也站著一名男子,手中握的劍絲毫不見一點血跡。他緩緩把劍收好,一副似乎眼前的一切與他毫無關係的樣子。
“死的好!”角落裡的一名黑衣男子爽朗的笑著,似乎對持劍殺人的男子這樣的做法毫無異議。
琉砂緩步走到華衣男子的身旁,看了看他因爲驚恐而來不及閉合的雙眼,淡漠道:“平民竟然敢在市井之中議論皇上的事情,你們是活的不耐煩了麼?”
坐在客棧一樓的人因著那兩人的死大氣都不敢吭,只能忍受著琉砂狠戾的眼神掃過他們。
“要是我,纔不讓他們死那麼痛快呢!”墓黑狠狠的瞪了地上的人一眼,學著琉砂環(huán)視了客棧內(nèi)的人一圈:“告訴你們,若是再讓我們聽到你們議論皇上,我墓黑絕對不讓你們死的那麼痛快!”
墓黑?
鎏金算是知道了這兩人的身份了,難怪瞧著眼熟。
鎏金細細的打量著在大廳中謾罵的墓黑,忽的感覺到一抹不友好的目光便側目望去。琉砂對上鎏金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微怔,卻很快的回過神,朝鎏金意味不明的勾起脣角笑了笑。
“我再跟你們說清楚啊,我……”
“走了!”
琉砂打斷墓黑的話,轉身朝客棧門外走去,似乎不容半點停留。
墓黑閉上嘴,再掃了客棧內(nèi)的人一圈,才悻悻的跟上了琉砂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