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猛然一片光亮。
牀榻上剛剛睜開雙眼的女子不適的擡起手,以手臂遮擋住刺眼的光亮,卻不想全身突然傳來一陣撕扯般的疼痛。
她悶哼了一聲。
怎麼回事?
“明鏡——”
忽然,似乎有人聲音欣喜的喊了她的名字。
明鏡疑惑的皺了皺眉,正想要移開遮擋在眼前的手,卻感覺身側的位置一沉,兩隻手握住她的手腕和手臂,動作輕柔的將她把手放了下來。
明鏡一怔,微微側頭看向牀側。
對上明鏡的雙眸,哲憾只是一笑。
他的笑容不似從前那般的邪魅與特意,裡面所包含的溫柔和情意竟讓明鏡呼吸微微一窒。
許久,她卻又想起剛剛在夢裡的那個少女。
是她自己,是叫鄭明鏡的人。
她還記得,夢裡的自己對著自己說的最後一句話——也是第一句話,便是……
突然,明鏡眼神憤恨的瞪向剛剛還向自己溫柔微笑的男子——
大皇子,明鏡來爲你報仇了!
是的,她是來報仇的。
每一次來到戰場,她真正的目的不過是爲了腦海中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報仇。
明鏡的眼神如同利劍一般刺痛哲憾的心。他有些難過的皺起眉頭,握住明鏡的手,放在掌心卻又不敢用力的握緊,見她沒有掙扎,他才鼓起勇氣握緊了她的手。
“對不起。”
哲憾的聲音淡淡的,似乎沒什麼情緒,眼底卻又深邃的讓人捉摸不透。
明鏡疑惑的看著他,正想要問些什麼,腦子卻像被什麼狠狠敲了一下,下意識的伸出另一隻沒有被哲憾握住的手撫向小腹。
她的孩子……
明鏡擡眼望著他,眼眸中滿是恐慌,似乎只要再稍稍驚嚇一次,她就會崩潰。她的雙眼漸漸泛紅,淚水卻先從眼眶中奪眶而出。
哲憾心下一緊,伸出另一隻手抹掉她眼角的淚水,嘆氣聲幾乎微不可聞:“是我沒有管理好自己的下屬,明鏡,對不起……”
他在軍營中看到騎馬疾馳而回的曲天,原本只是好奇他的晚歸,卻在他的刀尖上看到了新鮮的血漬。再三追問下,曲天才在他面前跪下,說他不服氣找明鏡報仇去了。
原本,他只是擔心她的性命。
隨後,曲天臉色驚慌地有些扭曲,聲音顫抖的告訴他,明鏡懷有身孕了……
當他在崖壁上的一棵大樹上找到被掛在樹枝上的明鏡時,她周身的血液早已凝結了。
他以爲她死了!那一刻他竟然覺得全身冰冷,無法動彈。
最令他無法相信的是,她身上那些被刀刮破的傷口,那些帶血的傷口,還有那個至今想起來仍舊心有餘悸的肩部……
想到這裡,哲憾臉上的歉意更深。
他看過許多受傷的人,卻沒有一個人像眼前這個女子這樣讓他失了冷靜,讓他覺得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一般胸口悶痛。
他竟然忽略了曲天的性格,明知道曲天的性格他卻仍舊憑著自己的想法處置了他,最後,自己卻是真真實實的間接傷害了她。
“是曲天——”明鏡皺眉看著他,聲音迫切,似乎自己知道全部一般:“他想傷害我的孩子……”
“對不起。”哲憾更緊的握住她的手,企圖給她一些溫暖:“我已經下旨將曲天就地凌遲了。”
愣了愣,明鏡只是微微一笑,眸中卻像蒙上一層霧一般的讓人不解:“那又如何?”
是的,那又如何?
哲憾沉默的看著她,似乎想要和她再說些什麼,卻一直開不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