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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這樣的場景。
伸出不見五指的漆黑空間裡,一個女子迷茫的往前走著,腳下的步伐卻絲毫不肯停歇。無論走了多久,她都始終觸摸不到任何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事物,哪怕是——
空氣。
她什麼感覺都沒有,感覺不到任何的事情,什麼也看不到,只能感受到腳下踩著的堅硬,彎下身子去觸摸的時候,卻又什麼都沒有。
她很害怕。
可是,卻有那樣一個在腦海中存在的聲音溫柔的喊著她的名字,讓她漸漸寬心。
那個人一直喊著——
明鏡。
獵雲(yún)國向羅翎國遞交休戰(zhàn)書之後,孝陵等一衆(zhòng)將士才徹底放寬心的全體出動至懸崖底去找尋明鏡,告訴自己哪怕是屍體,也必須找到。
可是,他們卻永遠沒有到達過崖底。
每當他們下降到一定高度時,總會有散不開的白色煙霧在崖間飄蕩。無論他們怎麼等待,怎麼驅(qū)趕,這些煙霧也從未消散過。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不知道自己距離崖底到底有多遠,也就不敢輕易妄動。
孝陵和蕭雲(yún)都曾一意孤行的想要到崖底,每一次都被阻攔回來,無論是理論亦或是行動。
除了鎏金。
那天,跪在皇城城門口的鎏金聽著童毓給他傳遞的話,孝卿說這一切和他沒有關(guān)係,如果他真的怪自己,就繼續(xù)守護羅翎。
可他不想!
那個除卻主子之外的女人,是他這輩子最想要用心守護的人。如果她真的出事了,他也不想讓她一個人在崖底孤零零的。所以,只有他,在不顧衆(zhòng)人阻攔的情況下,私自找尋其他的道路前往崖底。
幾乎所有人都對明鏡的生還不再抱有希望了。幾乎所有人都認定明鏡已經(jīng)葬身崖底了。
……
似乎在羅翎國的雨城外。
暴雨不斷地下著。雨水沖刷著泥土上的褐紅色,已經(jīng)吸收不了更多雨水的泥土出現(xiàn)了許多大小不同的水窪,細心留意,竟會有一些染血的雨水順流到水窪中,然後漸漸地淡開,水窪中的雨水驟然變成淺紅色,一陣一陣的血腥味也跟著傳來,讓人一陣反胃。
天色已經(jīng)接近傍晚,金橙色的晚霞灑滿遍地,卻又讓這般揪心的戰(zhàn)場流露出一絲矛盾的溫暖。
忽然,她看到了沙場中跪著的一個少女,背影極其熟悉。
她想跨出去,可無奈自己的怎麼動,腳下的步伐始終無法前行。她惱怒的擡起頭看著遠處的背影,在看到那個漸越淒涼的身影時,她的心卻猛然一痛。
淒涼?
是的,那個跪在沙場中的少女穿著一身染血的將軍盔甲,看得她竟有些恍惚,覺得那個將軍盔甲似乎要壓垮那個少女,雨水已然淹沒了她的膝蓋,看起來她在雨中跪的時間不短。
忽然,她能動了。她興奮的跑上前去,站在少女的身後,想要和她說些什麼。
少女的膝蓋前是一灘已經(jīng)乾涸的血漬,少女一直垂著頭,一直注視著這灘血漬,直到她緩緩的伸出手去觸摸了那片早已與黃泥成爲一體的血泥。忽然,她看見少女的手背上低落一顆水滴,似乎會發(fā)亮一般。
那是,少女的眼淚嗎?
她蹲下身子,竟覺得能夠切身體會到少女的傷痛。她的手正要搭上少女的肩膀,腦海中忽的閃過一個溫柔清秀的臉龐……
還不待她回過神,少女卻笑開了,笑得有些小心翼翼,笑得有些慶幸。
屆時,她的腦海中竟聽到了少女的聲音,竟覺得這個聲音是這般的深入骨髓。
似乎這時少女才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少女緩緩擰回頭,直到自己的五官完全映入她的眼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