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
忘了自己躺了多久,直到感覺窗外刺目的豔陽落在了殿內(nèi),明鏡才啞著嗓子喊了一聲。
金桂聞聲推開殿門,小跑到殿內(nèi),隔著屏風站定:“娘娘您要什麼,奴婢給您準備。”
明鏡躺在□□,低嘆一聲:“浴池的水燒好了嗎?”
聽著明鏡聲音裡透著的虛弱,金桂有些發(fā)愣。
爲什麼,如果是奪得了皇上的留宿和喜愛,不是所有女子所高興的嗎?可是她聽到這樣透著無望失落的聲音,她卻覺得明鏡和孝卿之間的感情有些不妥。
“金桂……”
“啊!娘娘!”金桂回過神:“已經(jīng)燒好了,奴婢扶您去吧。”
“嗯。”
金桂走過屏風,撐著明鏡艱難的撐起身子。站在冰涼的地上,明鏡嚶嚀一聲,微微皺眉。
不止是這冰涼的觸感,更多的是身上傳來的不適。這些不適讓她覺得又羞又惱,偏偏無處發(fā)作。
身子沒入溫度適宜的溫水中,明鏡舒適的哼了一聲。
從金桂的手中接過毛巾和水瓢,明鏡揮了揮手:“下去吧。”
“娘娘……”
明鏡不做聲,靠在浴池的邊緣,閉著眼睛。
金桂不再說些什麼,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許久,她才伸出手把放在一旁的毛巾放入浴池中,溼了水,笨拙而又堅定的擦拭著手臂。她的力氣有點大,雙眼迷茫的擦拭著,漸漸地,手臂開始泛紅。
頓了頓,明鏡把毛巾放回浴池邊緣,雙手交叉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如果在沒有弄清楚感情的情況下把自己獻了出去,卻又不恨,卻又不惱,但心裡卻是無盡的埋怨,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指甲淺淺的刮在肩膀和脖頸處,感覺到疼痛的明鏡愣了愣,然後自嘲著笑開了。
譁——
忽然,自她的身後往浴池中注入了一桶冒著濃郁熱氣的熱水。
明鏡沒有說話。過了許久,身後什麼聲音都沒有,她以爲誰倒入熱水便離開了,可是……
她卻沒有聽到任何的腳步聲。
身後的人不做聲,在明鏡就要擰過頭的瞬間,拾起一旁的毛巾,放入浴池浸了溫水,再替明鏡擦拭起後背來。
明鏡疑惑的看著縮回去嫩白的手臂,不作他想。
身後的人撩起她疊交在背後的長髮,忽然驚得倒吸一口冷氣,動作愣住了。
明鏡微微側(cè)頭,像是知道身後的人因爲什麼驚訝,低頭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素梅,這就嚇到你了?”
身後的人不做聲,手抓著毛巾卯足勁的擦拭著那塊地方,動作粗魯。不消片刻,原本只是淤青泛紫的地方被擦拭得通紅。
感覺到背部的肌膚似乎被摩擦得像要著火一樣滾燙,明鏡側(cè)頭想要埋怨。在看到身後的人的一瞬間,她呆愣著,張開的嘴巴合合閉閉好幾次,終究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他爲什麼會在這裡?
南賢風無視她的訝異,依舊替她搓洗著背部,只是力氣已經(jīng)小了很多。
明鏡看著他和昨天見到自己下半身溼透的時候一模一樣的表情,那種不加掩飾的深沉和怒氣,不由的移動了一下自己在浴池中的位置。
南賢風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他擡起眼對上她側(cè)過來的目光。
儘管他知道,皇帝寵幸自己的妃子並沒有什麼不妥,可她身上那些深淺不一的吻痕還有她一臉淡漠的表情,他知道她的心裡也許根本就不喜歡這個皇帝。
還有——
牀單那抹鮮亮的落紅。
在南鳳國的時候,他已經(jīng)聽說過羅翎國有史以來的唯一一個女護國將軍鄭明鏡,也聽說了已逝的護國皇帝榮孝駿曾把“雙子”分給了她。他知道她一定是這個護國皇帝心頭的人。雖說這段時間他也弄清楚了她會嫁給孝卿只是因爲先皇的一紙詔書,但如果昨天沒有這件事情,他也許就不會知道她竟然如此委屈。
被冊封了將近一年的時間,直到現(xiàn)在才破了處子之身。
若非孝卿有心,一個妃子怎麼可能守著處子之身在這深宮中整整一年呢?
而且……
南賢風若有所思的看著明鏡的雙眼。
他聽說,孝卿很寵愛明鏡,在這一年每每提到充實後宮的時候,他總是以建國之初的藉口搪塞過去。可也有傳聞,說他只想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不想要別人的介入。
那麼,這又是怎麼回事?
明鏡避開南賢風灼熱的視線,下著逐客令:“小風,你先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南賢風惱怒的站起身,把手中的毛巾一把丟到浴池中。水濺了明鏡一臉,也濺了他衣袍的下襬。
他俯視著她,聲音喑啞:“你不愛他,是嗎?”
明鏡無奈的看著他,似乎在疑惑他只是個小孩子卻問她這樣的問題,頃刻間忘了剛纔的不悅,漸漸地凝視著他稚嫩的臉頰笑出聲音來。
南賢風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