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朝儀一巴掌扇在黃毛小子後腦勺上，道：“揹著我去胡作非爲(wèi)！也不看看人傢什麼身份，二星級武館的弟子，你又是什麼身份，能高攀得上嗎？”
尤帆不敢爭辯，說：“呃、呃……”
伍朝儀是典型的對內(nèi)苛刻、對外寬容的角色。便如這次，對弟子嚴厲得很，對外卻抱著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心思。
廖學(xué)兵攔住他道：“老伍，你這話就不對了，我朱雀武館的弟子去追求區(qū)區(qū)二星級武館的妹子就不行？”
伍朝儀唯有苦笑：“行，行。”
“小尤，我不是問你怎麼惹上赤鼎武館的。”廖學(xué)兵道：“我是問你那妹子人品相貌如何，可以的話我就去赤鼎武館提親，把婚事先定下來，等過兩年年齡到了就登記結(jié)婚。”
尤帆吃了一驚，險些感激涕零，說：“館主，這個……我還沒想過，太早了。不過小虹真的很好，人漂亮，又溫柔，我一輩子沒見過這麼好的女孩。”
“那就好。”廖學(xué)兵哈哈大笑，大力拍打黃毛小子的肩膀，道：“有空帶妹子到武館來玩玩。”
“謝、謝謝館主。”
確定尤帆和魏建虹的戀情沒有任何問題，廖學(xué)兵還得找魏建凱溝通一番。
這傢伙頂著青腫的鼻頭正在院子裡和大部隊一起清掃落葉。兩個朱雀的管理人員提著鞭子跟在後面監(jiān)督。
一個表情嚴肅的年輕人也就罷了，另一個長得賊眉鼠眼的傢伙那可真是厲害，身上一套道服，前寫阿尼瑪，後寫驢字，端的威風(fēng)凜凜，誰若手腳稍慢，就是一鞭子過去，打得赤鼎弟子們鬼哭狼嚎，整得好比勞改場似的。
赤鼎弟子有人認識他——盛元武館的陽少。
盛束陽來朱雀武館一個月有餘，一開始很是牴觸，但禁不住天天捱打，又等不到父親來救，漸漸適應(yīng)了這種生活。
方元宏給他安排的都是什麼工作？早上六點起牀跟大家一起晨練，吃了早飯過後別人練武，他去刷廁所。
等大家訓(xùn)練完畢，他得去收拾各類用具，重新歸類整理，負責(zé)演武大廳的清潔衛(wèi)生。
中午別人午睡，他就得拿著學(xué)員換下的道服清洗晾乾，二十五人的服裝，就算有洗衣機幫助，也不是一件小事，全部晾好，只累得腰痠背痛，根本站不直身子。
下午也不閒著，去廚房幫忙刷碗，原本只有二十多人，現(xiàn)在再加上義雲(yún)館的弟子，五十多人的餐具都要刷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再拿去消毒。
到晚上的文化課對於陽少是最幸福的一段時光，不用幹體力活，但是要背誦高中課文。有時還要幫方元宏做作業(yè)。
種種一系列事務(wù)，簡直叫盛束陽苦不堪言。
他從前養(yǎng)尊處優(yōu)不假，從沒做過家務(wù)，只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及至成年就更離譜了，每天想方設(shè)法從父親身上弄錢，然後出去大手大腳，從來沒有節(jié)制。
可是到了朱雀武館，就等於從天堂來到地獄，什麼都得重新適應(yīng)。
一開始不會刷碗，用過的碗筷在水裡浸一遍就取出來，結(jié)果捱了方元宏好一頓猛揍。郭曉蕓終究看不過眼，手把手教著他先用抹布擦洗，再用洗潔精去污，最後用水沖洗
乾淨(jìng)。
洗衣機洗好衣服也不會晾，成件的衣服往竹竿一甩，又被方元宏一陣好打，這才學(xué)會用衣架撐起衣服，再掛上竹竿。
曾經(jīng)盛束陽想要逃跑，那是住進朱雀武館的第五天，他趁方元宏上廁所的機會溜出大門，居然沒人注意。急忙打車回家，可是不成想，盛存德比他更驚恐萬狀，抓住這不成器的兒子又給送到朱雀武館。
如此一來，盛束陽心如死灰，再也沒有逃跑的念頭。
一個月時間，盛束陽頂著傷痕累累的殘軀，身兼數(shù)職，成了熟練的刷碗工、清潔工、洗衣工。
直到今天，赤鼎武館弟子進來鬧事被強迫打掃衛(wèi)生，方元宏招呼一聲，讓盛束陽一同監(jiān)督衆(zhòng)人，這傢伙彷彿翻身的農(nóng)奴，猛然抖了起來。
“喂，磚縫裡還有一根菸頭，你他媽不長眼睛麼！”盛束陽凌空狠狠甩了一記鞭子，發(fā)出啪的震響，嚇得衆(zhòng)人渾身一顫，立即有人小跑過去用手把菸頭摳出來。
“陽少，您可真是太嚴格了。”有人賠笑道。
盛束陽舔舔嘴脣，嘿嘿冷笑：“這算什麼？老子當(dāng)初伸手進去擦馬桶你還沒見過呢。那個，誰帶了香菸，給我一根。”
有人馬上取出一根“玫瑰王”，盛束陽劈手將整盒香菸奪走，罵道：“說一根就一根！你他媽的好意思！？知道老子多久沒抽過煙了？”
還有個傢伙機靈，兜裡揣了一盒沒開封的“玉湖”也給遞過去。
盛束陽一時心情大好，收起香菸，笑道：“OK，你可以休息十分鐘。”
冷不丁一個黑影站在盛束陽身後：“陽少，能不能借我一支菸？”
“誰他媽那麼煩！沒看到老子在忙？”盛束陽猛然轉(zhuǎn)身，只見館主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盛束陽差點被嚇出心臟病，急忙把弄來的好煙雙手奉上，廖學(xué)兵不動聲色將他整盒香菸沒收，道：“魏建凱在哪個位置？我有話找他聊聊。”
“魏建凱！魏建凱！出來！”盛束陽顧不上心疼香菸，一陣大叫。
魏建凱聽說過盛束陽身爲(wèi)“武二代“的惡名，先前質(zhì)問尤帆時的神氣早已消失無影無蹤，縮頭縮腦的過來。
廖學(xué)兵給他遞了一支菸，道：“你在赤鼎什麼職位？”
自打聽說盛束陽也在這裡打掃衛(wèi)生做保潔工作，魏建凱有些害怕了，接過香菸小心翼翼的道：“我?guī)煾甘浅辔蚕惻砦能帲恢勿^主聽說過嗎？”
廖學(xué)兵搖搖頭，魏建凱只得繼續(xù)說道：“師父說我再練個一年半載就能列入內(nèi)門弟子了。”
一般的武館，通常有內(nèi)門外門之分，內(nèi)門是精英的、核心的弟子，外門的只能算是普通弟子。
廖學(xué)兵笑笑，說：“那麼你就還是外門弟子了？看起來也不怎麼樣嘛。”
魏建凱臉色漲得通紅，強自分辯道：“我、我雙截棍耍得不錯，在表演賽得過獎的，師父對我相當(dāng)那個……重視。”
廖學(xué)兵指指對面楊樹的一叢樹葉，道：“看清楚了，那一叢樹葉有十張嫩黃的葉子，其餘都是翠綠的葉子，你一次能打下多少張嫩黃葉？”
“小意思。”魏建凱見是考較自己所擅長的武藝
，登時信心滿滿，取出雙截棍抓在手裡道：“一棍三葉，絕無虛言。”
廖學(xué)兵做了個請的手勢。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停住打掃衛(wèi)生的動作，偷偷拿眼去看。
魏建凱走到楊樹下，紮起馬步，舞起雙截棍。
這小子的棍子耍得委實耐看，兩棍上下翻飛，令人眼花繚亂。
三月份的楊樹，葉子已十分厚實，團在一起，根本數(shù)不清多少片樹葉，密密麻麻的一堆，只有中間幾張嫩黃的葉子較爲(wèi)醒目。
“啊打！”魏建凱一聲吆喝，棍子擊向樹叢，啪的一下，散出六片葉子，在半空中飄飄揚揚。
魏建凱急忙收起棍子，俯身撿拾樹葉，打下來三片黃的，三片綠的。
廖學(xué)兵搖搖頭道：“你的雙截棍法，表演性質(zhì)太重了，算不得真功夫。”
魏建凱最恨別人質(zhì)疑自己的功夫，當(dāng)下瞪眼道：“你可以泡我的妹妹，但不能說我的雙截棍不行！”
廖學(xué)兵掂起其中一張翠綠色的葉子，笑道：“那麼如果我雙截棍耍得比你好，尤帆和令妹自由戀愛就算了結(jié)了？”
“你來！”魏建凱把雙截棍遞過去。
“好說好說。”
廖學(xué)兵抓起雙截棍試試重量和手感，也不見他有什麼準備動作，一道黑影突然在魏建凱眼前盪開，嚓的一聲輕響，樹叢裡飄起七張嫩黃的葉子，而其他翠綠色的樹葉根本沒有絲毫晃動。
“好、好強！”魏建凱喃喃道。
“看這裡。”廖學(xué)兵說，魏建凱急忙轉(zhuǎn)過臉，一道棍影從他胸前急速掠過。
“你、你做了什麼？”
廖學(xué)兵如同玩雜耍似的收起雙截棍，將兩根棍子同時抓在手裡，棍子頂端靜靜的停著一枚鈕釦。
魏建凱急忙在身上摸來摸去，胸口襯衣果然少了一顆釦子。
“你、你怎麼做到的？”魏建凱簡直不能思考，一臉懵逼。
“看那邊。”廖學(xué)兵又是一棍子擊向空中，將懸在樹枝上的一個小燈籠完完整整的絞了下來，用於掛燈的細繩好端端的纏繞在棍子上面，就是用手取，也沒取得那麼幹脆利索的。
雙截棍棍法中有鉤、掛、挑、剌、撩、掃、拋、旋、甩、抽諸般要訣，又有夾、拉、繞、扛、背、懸、藏、疊、豎等十二式手法，但是像他這麼用堅硬的棍子絞下一個完好無損的燈籠，簡直聞所未聞。
魏建凱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西瓜。
“看這邊。”廖學(xué)兵繼續(xù)抖起手腕，雙截棍如裝了遙控器一般，紅色的小燈籠被安安穩(wěn)穩(wěn)送到魏建凱頭頂。
“哥，你唬我？”魏建凱已經(jīng)陷入呆滯狀態(tài)，任由燈籠從頭頂滾落。
“看那邊。”
廖學(xué)兵甩起棍子連抽數(shù)次，由於速度太快，所有動作連貫，看起來就像他的手頭只有微微一晃。
楊樹腳下的草地砰砰砰砰砰砰炸出一排整整齊齊的六個小坑，細碎的草根、泥土好似埋了炸藥一般衝向天空。
六個小坑翻出新鮮的泥土，裡面還有蚯蚓還拼命蠕動，每個坑直徑五釐米，深也是五釐米，彼此相距十釐米，便是用尺子量也量不出那麼準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