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瞪大你那狗眼看清楚，我這環刀可是從官府那走私來的正經行貨，這裝具，這刀面，這鋒刃，還有這上邊精美的符紋，是你釀的私坊符匠能刻出來的嗎？！”

田歡踩在並不算高的石臺上，大手抓著自家售賣的環首長刀虛空劈了幾下，吐沫口水飛濺在對面的那個短毛狗妖臉上，周圍還有一圈不買或者說買不起的吃瓜妖怪，幾個口齒伶俐的妖怪還不時的拱火鼓譟幾句。

那狗妖也是個開智成精幾十年的老妖了，尤其是混跡在坊市間許久，早就沒了當初的淳樸憨直，不過再怎麼奸猾，面對著惡狠狠氣洶洶的田歡，這般大喇叭似的嗓門轟擊，卻是幾次想插嘴反駁，但卻都壓不住田歡洪亮的聲音。

狗妖身側還跟著幾個狗腿子，有心想幫自家老大撐撐場面，但卻被田歡那兇戾的雙眸一瞪，登時便沒了膽氣，只能畏畏縮縮的守在老大的身邊。

原本想挑刺壓價的狗妖此時已經頗爲後悔，但若是就此扭頭走了，卻又掛不住面子，畢竟他自付怎麼也是鴉頭坊本地的地頭蛇...喔，地頭狗。

他還是要面子的啊，這個該死的妖怪太不給他面子了。

“買不買，不買滾！！”

這一聲‘滾’吼的如龍吟虎嘯，駭得的狗妖的幾個狗腿子失魂喪膽，險些癱倒在地，狗妖也撐不住了，當下再顧不上面子了，拖著小弟們低頭擠開妖羣灰溜溜的逃遁。

那些圍觀的妖怪雖然不少也被田歡的喊聲給嚇了一跳，但看到狗妖狼狽逃走時，便又忍不住發出了一陣陣歡快的嘲笑聲。

田歡冷哼了一聲，然後乾脆盤腿坐在石臺上，周圍的妖怪們議論紛紛，都在猜測這位兇猛而又雄壯的龍頭妖怪到底是什麼跟腳，怎地大夥都沒聽說過？

“這柄斧頭怎麼賣？”這時，又一個長著牛頭牛蹄子的高大牛妖擠出妖羣，眼睛落在田歡手邊的風頭斧上，看著就喜歡。

“這柄不賣，我自個還要用。”田歡搖了搖頭，他現在給自己留了幾件兵器，金瓜錘和鳳頭斧便是其二，這兩件兵器算是比較重的，握在手裡有些感覺。

牛妖聞言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隨後也不多做糾纏，扭頭便離去了，沒有了熱鬧看，周圍吃瓜的妖怪們也三三兩兩的離開了，只有想買刀的妖怪留下詢問。

還沒到晌午，田歡剩下的三柄長短刀便都賣了出去，得了一卷槍戟秘術，半兩下品星銀砂，兩塊未加工的雜色靈石。

隨後和胡長生約定了傍晚在坊市外會和後，田歡便帶著婉娘逛起了坊市，坊市裡的交易多以物換物爲主，但靈石是硬通貨，就算是再愚鈍的妖怪，也會欣然接受以靈石支付交易。

除了靈石，第二受歡迎的便是丹藥，金銀也能使用，但不是所有妖怪都願意收，田歡帶著婉娘走在坊市間，忽然有種逛跳蚤市場的感覺。

其實也沒差，除了這裡的攤主和客戶大部分都不是人外，似乎也沒有太多不同，喔，對了，還有售賣的東西也格外不同。

田歡將手頭的靈石和金銀花了大半，買了不少他覺得有用的東西，有的能夠直接用於修煉，但有的東西就有些不確定了，田歡只是感覺有種掏寶的樂趣。

坊市其實並不大，最起碼有著前世記憶的田歡眼裡，真的就像個老式的小商場般，而且還是一層的那種。

待到午後，田歡便感到有些乏味了，正要帶著婉娘先離開坊市，找個清閒的地方休息會時，

忽然田歡心頭一動，擡眼看向了天空。

最初似乎沒有什麼不同，但很快田歡就看到了一片灰濛濛的‘霧氣’覆壓而下，猶如烏雲壓城般。

“我艸，出事了？！”田歡先知先覺的一把將婉娘拽進懷裡，然後提著武器正要往坊外衝出去。

但這時，一道刺耳難聽卻又蘊含著恐怖音波的鴉鳴驟然響起，擡眼望去，只見一頭巨大的黑鴉撞破位於坊市中心的那座高樓，裹挾著滾滾煞氣升騰而起，與那些嗡鳴聲不斷的‘霧氣’相撞。

田歡總算看清楚了，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霧氣，而是彷彿無窮無盡的灰色飛蟻，坊市中的所有‘人’也幾乎都發現了空中的異變，頓時整個坊市都失去了秩序。

而原本負責坊市治安的鴉兒軍此時也顧不上了維持秩序了，在鎮守坊市的妖將率領下，升空準備支援自家大王。

沒了秩序的坊市驟然大亂，一些妖怪想要離開這裡，而另一些妖怪卻想趁亂劫掠，而夾在在妖怪羣裡的其他異族修士也沒了鎮定，此時紛紛抽出各類符器，不管是防身還是侵害，都不能遲疑。

黑暗森林此刻降臨了，再失去了強權維護的秩序後，所有‘人’都或主動或被動的捲入了混亂與殺戮中。

田歡手持斧錘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任何在他周圍流露出可疑行爲甚至只是單純讓田歡感到可疑的傢伙，都會捱上他一記先發制人，隨後田歡也不停留，腳不停，手也不停。

慘叫聲與怒吼聲此起彼伏，田歡冷著臉如同一道狂飆般從擁擠的‘人’羣中殺出了一條血路，而婉娘則緊緊的伏抱在田歡的背後，瞇著眼從田歡的肩頭觀察四周的慘狀。

如果是幾個月前的她，可能要被嚇昏過去吧，不，如果是幾個月前的她，單單只是看到這麼多的妖怪，就要被嚇死了。

但現在的婉娘，卻能面不改色的看著眼前的血腥殺戮，甚至還頗有些躍躍欲試，不過此時正在撤退，婉娘知道自己不能給小歡添麻煩，想到這裡，婉娘便又不免感到氣餒。

雖然田歡也想趁火打劫一番，但趁火打劫不能建立在有大概率喪命的基礎上，否則那就不是趁火打劫了，而是自找死路。

田歡並不知道從天而降的無數飛蟻屬於哪一方妖王的，但既然敢正面來襲擊黑鴉王，那實力顯然不會比黑鴉王要差，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還好坊市不大，田歡很快就殺到了坊市門口，然後沒有去擠狹窄的坊門，直接騰躍而起，攀著坊市的圍牆三五下就躍了上去。

圍牆上的箭樓裡，還有兩個有些懵逼的小妖，此時看著混亂的坊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直到從天而降的飛蟻撲倒身上後才醒悟過來。

田歡眼疾手快的揮動武器將十餘隻比馬蜂還大的飛蟻擊碎，同時趕緊躍下五丈高的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