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蜜月,她居然跟一頭妖去度蜜月。
回到長梧宮,雲長笙獨坐蓮湖亭臺呆怔出神。明知他是故人,卻不等他自曝身份便迫不及待地與人結侶……她對那個世界的故人真的一點兒都不留戀嗎?
她明明是個情深而堅貞不渝的人,所以在那個人死後,不管身邊的人多麼優秀她始終不動心。
哪怕來到星燧,靈界的男女就沒有不好看的,她依舊視若無睹獨傲霜雪。爲何來到仙域,她卻義無反顧地跟一隻妖離開?就因爲對方救她一命助她晉仙?
“女子慕強,她選擇跟青域最強大的仙人結侶實屬正常……”
“你懂什麼?”對於腦海裡出現的孱弱女聲,雲長笙絲毫不以爲怪,語氣冷淡道,“各人專長,她在自己的領域同樣是大放異彩的強者,何需依傍旁人?”
她有自己的驕傲,不屑向其他領域的強者卑躬屈膝。
“今非昔比,”虛弱的女聲輕笑,“如果她仙途順遂,自能傲然不屈。可她當年爲了救人誤中神咒,道行跌到一定程度就會遭到反噬……當年與她一同中咒的人都死了,她焉能無懼?
公子,莫要把她神化了。她的難處無人能感同身受,更不該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到她的頭上。她選擇仙尊而非你,捫心自問,您的實力真能跟清夙仙尊相提並論了嗎?”
雲長笙靜默了片刻,最終不得不承認女子說得很對,猝然一笑:
“你很聰明,知道她對我意義非凡,在我面前從未說過她半句不是……”
不得不說,她的話正好戳中他的心扉,稍稍撫平異常焦灼浮躁的心情。意念微動,腦海裡頓時傳出女子嚴重受創的慘叫聲。等她奄奄一息,他才緩聲道:
“下次別這麼多廢話,我讓你活著,帶你去玉塵宮見她,是爲了讓你幫忙探查她的心思,給我思路……”
女人的心思唯有女人最瞭解,尤其是敵人。
一個入了魔的女子本來罪該萬死,是他發現她跟彎彎有仇,但兩人又在危難時互相助過對方一次,覺得很有意思便許她活了下來。
等見了彎彎,讓她決定這女魔的死活,畢竟是敵人嘛。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眼下她被困在他的一件神器裡,神器藏在靈戒裡竟連父帝也察覺不到她的存在,這大概是最近唯一能讓他略略開懷的好事。
父帝清正,是斷斷容不得邪祟踏入仙域半步的。
可這一規矩早在他帶回一位雪妖並賜封爲尊時就廢了,上樑不正便休怪下樑歪。那雪妖把自己的意中人拐跑了,這筆賬他一定會討回來……
神器裡,彌散著如霧如煙的氣流,或淺紫,或濃紫至黑等繁複瑰麗的色澤顯得深沉詭異和神秘。
半空中,一女子的肩胛骨、腿骨均被森冷的粗鏈洞穿,時不時掠過淨化魔氣的殘餘紫芒。行刑畢,卟籟地從半空摔下,扯動她的胛骨等處的粗鏈又是一陣劇痛。
緩了好一陣才逐漸痛得麻木,便感覺不到痛了。
面對雲長笙的斥責,女子不敢反駁。
此人雖是仙,種種言行卻比她更有魔性。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那一刻,她曾經懷疑過他會不會就是那位千年前被女魔頭封印的男魔。
可惜她沒有證據,更不敢當面對他提出質疑。
此人喜怒無常,出手狠辣,但凡有一句話說得不合他心意,受罪的還是她自己。無所謂,她現在不過是受些皮肉之苦,修爲沒了將來還可以再修。
倒是那個阿桑,是命真好啊。
中了神咒還能活蹦亂跳,不僅認了星燧之主爲義姐,在自己以爲她不知死在哪個角落時成功晉了仙階。現在又認了仙帝爲父,與仙尊結侶,彷彿所有好事都讓她攤上了。
可惜美中不足,被這麼一個怪物惦記上,對方將來吃的苦頭定然不比自己少。
所以她要努力活著,儘量配合這變.態貴公子的思路給予建議。萬一他正是自己和衆修期待已久的魔君、魔尊或魔神,能活到那時的她好歹能混上魔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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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如果那所謂的小桑主能成爲魔妃,那簡直不要太美妙。呵呵呵,她真心期待兩人有從仇敵變姐妹的那一天……
“啊哧!”
無端端地打了個噴嚏,把桑月從深度的修煉中驚醒。同時睜眼的還有清夙仙尊,眸色清冷地看著她伸手抵著自己的胸膛坐直了,神色茫然下才意識清醒:
“我睡著了?!”
扼腕!與高階仙人合修真的太太太劃算了,彷彿整個人沉沒在能量充盈的汪洋大海,任她予取予求。因此在合修的過程中,她的想法是要要要,要更多。
但怎麼就睡著了呢?這不是彷彿,而是真真切切地錯過無數個億~。
“你修爲尚淺,承受力到了極點自然沉眠消整。”清夙仙尊深邃的眼眸裡笑意清淺,耐心爲她解惑,“貪多嚼不爛,這些天你自個兒慢慢煉化,莫要貪玩。”
唔?她自個兒?
“你還要繼續修煉?”她擡眸凝望他的雙眼,支支吾吾地,“是,是我要得太多,傷著你了?”
清夙仙尊:“你……懷疑我的能力?”他看起來那麼虛嗎?
“不不不,當然不是,”男仙也這麼敏.感的嗎?面對他揶揄的目光,桑月有點頭皮發麻,“那那那,不是,你也說了,我道行淺,對你一點用處都沒有。
那沒用處就是有傷害,對吧?我就這個意思~”
沒別的意思,真的。
清夙仙尊看著她慌亂解釋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溫和道:
“阿月。”
“嗯?”
“記不記得那道殘念在你老家準備的茶園和房子?”見她點頭,他又和顏悅色道,“他準備退圈了就去找你表白,求婚……你當時會答應嗎?”
雖然已經知道答案,但還是想聽到她的親口答覆。
“昂,十有八九會答應。”還剩一成是要考慮幾天,總不能一次就應了,那多沒面子啊,“……你幹哈?”
他擡手輕拂,她衣衫滑落,半縷不剩。
“彌補想要圓滿的殘念……”與她從此在茶園的家裡過著無憂無慮、沒羞沒臊的日子。
仙衣輕盈飄開,恰好被拋來一件質感略沉的白衣給覆蓋壓住。冷風涌入殿室,也僅僅是掠起仙衣的一角衣衫不斷拂動而已。
矗於雪域的宮殿空蕩蕩的,四下靜寂無人,唯有殿室深處傳來一陣陣的細碎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