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恆剛剛打發(fā)兩個幕僚出去，黃亦然帶著人就趕到了州衙，態(tài)度十分強硬的將姜恆等人控制了起來，姜恆倒沒有顯得過於慌亂，他該來的總是會來的，這事情背後無疑是許清在推手，而許清不是他一個知州能抗衡的，現(xiàn)在唯有寄望於京中的越國公了。

黃亦然控制住姜恆後，沒有立即審查他本人，而是從司戶參軍這些姜恆的手下開始，一個個的單獨提審。

姜恆的兩個幕僚花連山與賈用長堪堪出得州衙，就見州衙便被黃亦然控制了起來，果如所料，出大事了兩人再也不敢怠慢，立即轉(zhuǎn)過城北的棒子巷，這裡是姜恆控制的另一個所在，算是一羣幫閒的窩子，這些人長期聽候姜恆吩咐，許多官府不方便出面的事，都是讓他們?nèi)マk。

兩人不多，黃亦然可能很快就這兩個幕僚不見了，說不定會發(fā)動人手滿城查找，趁著夜色，兩人敲開棒子巷一棟小院後，找到裡面的頭兒莫二郎，緊急吩咐起來。

莫二郎靠著姜恆吃飯，聽了吩咐後二話沒說，帶著幾個人便閃身出去，如同幽靈般消失在黑夜裡。

汝州庫房，一排房子前十來個禁軍在守衛(wèi)，而一間大房子裡，此刻燈火通明，十來個書使正在緊張地核對庫房的賬冊，幾年的賬冊堆積如山，有些老賬冊久而久之沒人翻動，散發(fā)著濃濃的黴味，他們顧不得許多，就算有汝州官員指出姜恆挪用公款，但沒有徹實的證據(jù)，你也奈何不了他，所以他們所做的工作就顯得尤爲(wèi)重要了。

莫二郎帶著六個人仗著熟悉地形，摸到了汝州庫房附近，耐心地等待著，所謂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長夜漫漫，守衛(wèi)的禁軍總有片鬆懈的時候。

莫二郎抓住一個禁軍轉(zhuǎn)出去小便的機會，指揮著六個手下瞬間閃到庫房後面，他們每個人手中提著一桶燈油，一到那排庫房後面，立即將燈油分幾處潑出，同時點然火把往裡扔去，庫房後面頓是火勢蔓延，莫二郎等人立即往回撤，閃身再向夜色中隱去，整個過程迅速無比，從出現(xiàn)到消失只用須臾。

守衛(wèi)的禁軍一見火起，也不妙，其中一個叫王熾的禁軍看到莫二郎幾人遠(yuǎn)去的背景，怒罵一聲抽下背上的弓箭，嗡的一聲就射，遠(yuǎn)處傳來一聲悶哼，估計是有人中箭了，十來個禁軍有的大叫救火，而那射出一箭的王熾拔腿就向莫二郎消失的方向追去。

大火很快便竄上樑頂，開始向整排房子蔓延，十來個禁軍一時又沒有救火的物什，如何救得了這種大火，房間裡的書使此時也被驚得跑了出來，一見救火無望，立即大叫著讓衆(zhòng)人一齊進(jìn)去搶出裡面的賬冊。

汝州幾年的賬冊實在太多了，莫二郎他們放火的地方就在這間房間的後面，火勢一蔓延到樑頂，房間裡已經(jīng)是農(nóng)煙滾滾，火勢逼人，那些賬冊本就是容易引火之物，隨即便燒了起來，二十來個人你擠我搶，最終也只搶出半數(shù)賬冊，還有半數(shù)被燒成了灰。

許清接到並報後，心裡很是憤怒，這些人是狗急跳牆了啊他帶著荊六郎與二十來個護(hù)衛(wèi)飛馬趕到庫房，還好庫房的設(shè)計當(dāng)初就考慮到防火的問題，每排房子都是間隔開的，所以除了被故意放火的那排房子外，其它的都安危無恙。

“請國公責(zé)罰，是屬下等失職了”守在庫房的禁軍一見許清，立即上來請罪，許清望著那排被熊熊大火吞噬的庫房，還有空地上零亂堆放著的賬冊，冷聲問道賬冊都搶出來了嗎？”不跳字。

“回國公，大概有半數(shù)沒有來得及搶救出來，都燒了”書吏們地回答著，生怕許清大怒之下拿他們問罪。

“人放的火，沒有看清嗎？”不跳字。

許清這一問，一衆(zhòng)禁軍纔想起王熾放箭射人的事，如今王熾應(yīng)該是追去了，現(xiàn)場竟是找不著人，他們光顧著搶救賬冊，一時竟把這事忘了。

許清聽了他們的稟報，正想讓人跟下去找，卻見王熾一個人了，許清大聲問道王熾，不是說你追放火之人去了嗎？情形樣？”

王熾挺身行了個軍禮，大聲答道稟國公，小的無能，小的放了一箭，應(yīng)該是箭中了對方，可是小的趕時，這些人依舊在飛逃，小人顧不得多想，拼命追上去，奈何夜色太黑，這些人對地形又十分熟悉，小人追過三條街後，就把人給追丟了”

“你是說你曾放過一箭，射中了對方？”

“應(yīng)該是，小的放箭後，分明聽到一聲類似受傷後的悶哼，這才拼命追上去的。”

“六郎，趕緊打火把，尋找地上的血跡，若是尋到，馬上沿著血跡追下去，同時讓咱們的人守住各個城門，防止有些私自打開城門放人出城，快去”

荊六郎根據(jù)王熾所指，很快在地上有血跡，大家便一路跟著血跡追下去，來到城北時，地上的血跡卻消失了，想是王熾追丟後，這些人也意識到了血跡會暴露行蹤的問題，採取瞭解決措施。

許清稍一思索，這些人幾乎是隨後追的，放火之人就算意識到血跡問題，也不可能逃逸得很麼快，於是再次下令，封鎖城北各路口，然後對城北挨家挨戶搜查，他這些次帶來的禁軍有兩百來人，除了看守姜恆的十幾人之外，其它的全被調(diào)了。同時迅速發(fā)動各坊的坊長里正，組織百姓展開大搜查。

他孃的，這回許清打算採取最強硬的措施，文官樣，你們敢放火，爺就敢逼供一聲令下，黃亦然立即對司戶參軍等人嚴(yán)刑逼供，

不用想，放火的無疑是姜恆的人，這廝就是博大家找不到證據(jù)，奈何不得他而已，既然這麼急著放火，那就更證實了賬冊有問題，有問題咱們就不怕來硬的。

到天亮?xí)r，許清的人海戰(zhàn)術(shù)終於見到了效果，汝州城北被翻了好幾翻，莫二郎一衆(zhòng)放火之人沒一個能逃得出去，連姜恆那兩個在城北坐等消息的幕僚都被糾了出來。

對這些敢於對府庫實施放火的人，更沒有好說的，包括那兩個幕僚在內(nèi)，全是大刑伺候，務(wù)求在第一把證據(jù)找全

姜恆被單獨關(guān)在一間房子裡，心裡著急萬分，他不京城的信順利送達(dá)沒有，不對上許清這個大紅人，越國公又會做何反應(yīng)，是選擇棄車保帥呢，還是一力搭救他，他不花連山等人有沒有成功燒掉府庫賬冊，當(dāng)初他雖然讓司戶參軍在賬冊上做過手腳，但他明白，三年來挪用的庫銀太多，太頻繁，細(xì)查之下是瞞不住的。

所以纔不得不行此險舉，其實各地的府庫大多有虧空，只是情況輕重的分別而已，若是當(dāng)初挪用得少，姜恆便不怕，還有一條就是遷民的事，那事更不可能隱瞞得了，他燒掉賬冊，只希望少一事好一事，到時情節(jié)輕一些，憑越國公在京裡幫著周旋，大概還能勉強過關(guān)。

只是姜恆不，他的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許清，司戶參軍等人在大刑之下，根本頂不住多久，一股腦的把事情交代出來了。

按照許清的指示，對這些文官的用刑還是很文雅的，至少外面看不出傷來，比如把紙張浸溼之後，一層層的封住口鼻等等，這些行刑方法照樣能讓他要死要活，但又不會碰傷你一點皮，過後你想讓人驗傷都不行，當(dāng)然，如今大宋還沒有驗傷一說，但對文官很少動刑倒是真的。

隨著一個二個涉案人員相繼交待，案情很快水落石出，姜恆利用職權(quán)，夥同司戶參軍等人，三年間挪用、侵吞庫銀達(dá)到八萬，這次遷民更是擅改朝廷律令，強行將一千三百戶百姓遷住河套，然後將這些田地轉(zhuǎn)賣給藍(lán)圖、賀延年兩個大地主，得錢四萬多貫。

作爲(wèi)接頭人的馬順，一直就在幫姜恆經(jīng)營產(chǎn)業(yè)，那四萬貫到手後，全由馬順帶往河套，朝廷在那邊有大量原黨項人的產(chǎn)業(yè)發(fā)售，價格相對便宜，姜恆和馬順瞧著這是個機會，連同原來挪用、侵吞的款項一併讓馬順帶去了。

許清立即讓人飛報河套方面，要求全力抓捕馬順這個人，如今賀寧路經(jīng)略使是龐籍，加上當(dāng)?shù)剡€處於軍管之中，而這些軍隊都是許清帶出去的，對他的事情當(dāng)會全力查辦的，這個許清不擔(dān)心。

倒了這個份上，許清再次把事情丟給黃亦然，這個他比還拿手，黃亦然很快就把各類供詞及證據(jù)整理出來，許清根據(jù)黃亦然獲得的證據(jù)，再次給朝廷上了一份奏章，同時讓西京洛陽府派員接管汝州日常事務(wù)。

姜恆還抵死不供，但所有的證據(jù)都擺得明明白白，無須他的口供也同樣可定罪了。

許清一行一共在汝州停了三天，就將包括汝州知州在內(nèi)的一衆(zhòng)官員掀了個底朝天，說來他並不提倡嚴(yán)刑逼供，但姜恆得人的行事太過囂張了，在他眼皮底下還想放火燒掉賬冊，還差點讓他得逞了，所以許清才行此雷霆之舉。

等西京派人接管汝州事務(wù)後，許清等人便再次出發(fā)了，黃亦然還處在一種興奮狀態(tài)，不得不說，有許清頂在上頭，他辦起事來那叫一個爽快，以前從未有過的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