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回來的一路，孤絲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爲她跟湛南都喝了酒，湛南又在開車，她心裡有話，又不敢說，怕路上出事。
這會兒回了家裡，看著周圍這麼多熟悉的人，明亮的燈，溫暖的醒酒茶，還有真切的電視裡的聲音傳出來，她的心神才徹底安穩，有了一絲底氣敢於開口。
可是她話音剛落，衆人的面色就各異了。
首先是倪子洋，他斂了下眉，微帶責備地看了眼陽陽。陽陽則是閃爍著目光，垂下腦袋，等同於默認了什麼。
孤絲的話，無疑向大家昭示了一件事：她跟湛南都已經知道了鄭羽凡做過的事情，也知道了東東南南的生父的事情。
而這件事情，作爲管家的劉宇軒都一知半解，更不會主動跟湛南夫婦說什麼了，而只有身爲孤絲閨蜜的陽陽，有可能透露。
這麼一來，在倪子洋最先看向陽陽之後，餘下的人也都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陽陽。
陽陽愧疚地開口：“我我是怕東東心裡苦，怕絲絲他們追著東東要辦婚禮對不起！”
倪子洋終是輕嘆了一聲，護短地擡手將她攬到懷裡去護著。他看了眼湛東，見湛東面色略白，趕緊轉移了話題，道：“你們今晚出去見到了什麼叔叔？具體是怎麼回事？給我們大家都說說。”
湛南則是呆呆愣在原地，腦海中回放著今晚與白牧野相處的點滴，越想，越覺得他們之間的故事其實是相互吻合互補的！
“他！他會不會是我爸爸？！”湛南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將大家的心神都攪亂了，又道：“我不信鬼神，他明明是活生生的人！”
說著，他又從口袋裡掏出了白牧野給他的名片，道：“你們看，要是遇見鬼，帶回家的東西一定會變成冥幣或者冥紙，可是這個明顯是活人用的東西！他不是鬼！”
倪子洋真真是無語了！
什麼冥幣，什麼冥紙，都靈異小說看多了嗎？
他起身，將跳起來的湛南又摁了回去，揉揉眉心，忍著連日來的疲憊，道：“你們倆，現在都別說什麼鬼啊神啊的，你們只需要把今晚見到那個叔叔的前後細節全都給我們描述一遍，客觀一點地描述，就可以了。”
湛東也有些激動地跟著點頭，聽著孤絲的話，哪怕自己還沒見過白牧野，卻已經在心底騰起一股希望了。畢竟父親當年只是出國，並不是去世，所以再見到父親也是有可能的！
他用力抽過湛南手裡的名片，看了又看，上面的名字是英文的，手機號碼前還有國際區號。他當即用手機拍了下來，然後把照片發給了喬歐，下面只附了一句：“歐少，他有可能是我父親，能幫我查一下嗎？”
不到十秒，喬歐就給他回了一個字：“好！”
湛東收回手機的時候，大手都是抖的。夏輕輕抓過他的右手，攤開，仔細看了看上面那顆小痣，擡眼看了看孤絲，將湛東的手掌遞上前：“絲絲，你看看，是不是很像的痣？”
孤絲看著，點點頭，又緊張了起來。
在一圈人不斷安撫、誘哄、軟硬兼施等等措施下，湛南夫婦終於將凌亂的思緒整理了出來，儘管他倆你一言我一語，但也算是相互補充。說了很多之後，倪子洋他們也全都聽明白了。
整個大廳裡最安靜的人就是倪子昕了。
他一直在等他父親的消息，不想等著等著就到了半夜，還等來湛南他們討論別的事情。他儘管心裡煩躁，卻也幫著分析了一下，隨後拿過湛東手裡的名片看了看，挑眉道：“我知道這個人，他是白牧天的親哥哥，是國外一個有名的建築設計師。”
“白牧天？”倪子洋心裡咯噔了一下。
白牧天不就是h市的市長嗎？還是倪光暄被調配到外地後的第二年，從鄰市調過來的，來了三年了，政績很不錯，在民間也算是難得有個好名聲的官。
倪子洋倒是聽過他的事情，只是沒有太多接觸。
因爲若是有需要，倪光暄就能給他們辦了，也就是倪光暄一個電話、一個指示的事情，分量來的還比白牧天重。
湛南看著倪子昕，道：“六姑爺，那我爸爸叫什麼名字？”
“南南！”湛東趕緊摁住他，滿是擔憂地看著他：“他可能只是一個叔叔，你不要這樣。”
湛東還記得第一次見自己舅舅的時候，自己跟舅舅長得像，他一開口就是問對方是不是自己父親，那種心裡篤定了，又被舅舅親口否定了的絕望，湛東懂。
他不想湛南也是如此，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最後難過受傷。
湛南盯著湛東，滿臉委屈。
他就是想要爸爸啊！
一想到今晚的那個叔叔，那麼有氣質，那麼儒雅，那麼帥，那麼好，他真的好想有一個那樣的爸爸啊！
湛南的眼神，被誰瞧在眼裡都覺得心裡發堵，挺難受的。
倪子昕趕緊解釋道：“白家原本是普通人家，並不在本市的，先是哥哥白牧野出國留學，做了建築師，然後掙了錢，這才供弟弟唸完了政法大學，還幫著家人在國內買房置業。就連白牧天現在在h市的住房，也是白牧野出資買的。白牧天口碑很不錯，上任後還算清廉，也是我爸爸難得佩服的幾個後起之秀之一。這個白牧野，聽說出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過，很多年了，都是有時候白牧天一家飛到國外去看望他，一家團聚的。”
“白牧野”湛東淺聲呢喃著，面無表情。
湛南則是直接掏出手機就給周芷珊打電話了，電話快撥出去的時候，湛東眼疾手快地攔下，大聲道：“你幹嘛？！”
看著手機被哥哥奪走，湛南急紅了眼，幾乎跳起來去搶：“手機還我！我給媽媽打電話！我問問她，我爸爸是不是叫白牧野的！”
“你瘋了？！不許打！”
“手機還我！”
“不許打！”
“給我，不然我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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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坐下！”
“你給我！”
兄弟倆就這樣，爲了一隻手機第一次有了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