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倪子昕猩紅了眼，看著夏清楓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算真的把他掐死了，也是於事無補！

倪子洋始終注意著時間，十五分鐘已經過去了一小半，他不再耽誤，直直盯著夏清楓的眼，道：“霍廷飛舉報提交的那些證據材料是你給他的吧？裡面都是些什麼內容？”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有針對性地幫著倪光暄擺脫這些嫌疑，能幫到哪一步，就幫到哪一步。

夏清楓瞇了瞇眼，瞧著倪子洋兄弟倆緊張的樣子，心情大好地吹起了口哨，那副自在囂張的樣子，氣的倪子洋都想揍他了！

他這分明是在拖延時間，就是不告訴他們！

忽而，倪子洋似是被氣笑了，揚起下巴朗聲道：“你死了沒關係，反正你早晚都是要死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女兒舟舟已經服刑了，我原本看在東東的份上找二叔幫忙讓他們的案子保密處理，現在看來，你還真是讓我倒足了胃口！夏清楓，你該不會希望大街小巷的報紙上都記載著你跟鄭心舟的關係，包括她已經蓄意殺人未遂入獄的事實吧？”

“倪子洋？！”夏清楓兇狠地看著他，那一雙眼似要看進倪子洋的心裡去！

倪子昕又加了一句：“也對，鄭心舟才21歲，判了幾年出來也不過三十歲，她還年輕，不過全世界都知道她是個殺人犯，她的生父更是個卑鄙無恥之徒，你說，她後半輩子都在別人的口水跟異樣的眼光下存活著，猶如過街老鼠，她會不會生活的生不如死？”

“哼！少拿這個來威脅我！”

夏清楓不屑一顧地別過腦袋，直言：“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倪子洋是什麼人我還會不知道？如果你真的用這樣下作的手段去對付舟舟，那你跟我又有什麼區別？你自己的自尊心，還有你的什麼價值觀、原則，都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倪子洋，你這一生都是一個被道德綁架的愚人！”

倪子昕：“”

在商場上也算混跡了幾年了，他見過無恥的，卻沒見過夏清楓這麼無恥的！

這種話都能說得出來，真是

人渣中的極品！

倪子洋陰狠地盯著他，高大的身軀忽而拔地而起，雙手撐在桌面上，腦袋逼近了夏清楓，一字一句道：“你要搞清楚，我放過鄭心舟，完全是看在東東的份上，還有鄭羽凡最後關頭良心發現的份上！而不是什麼道德綁架！”

倪子洋總覺得，這個世上的人，只要沒有做特別傷天害理的事情，想要回頭的話，拉那個人一把，讓那個人明白，放下屠刀確實是可以回頭是岸的，世界依舊是光明的，並非非要一條道走到黑不可。

這也算是倪子洋的一個心結。

他時常會想，如果夏清楓跟倪光赫當年有了謀害夏清華的心思的時候，如果有人能及時發現，拉他們一把，或許後來就不會這樣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了。

他明白倪光赫之所以回頭，是因爲倪光赫當他是親兒子，有深厚的感情，更有夏清璃寬容不棄的愛情，還有倪光暄對倪光赫解釋了當年並無爭奪家主之心的事情，讓倪光赫羞愧難當，也讓他不得不回頭。

壞人，也是可以成爲好人的。

前提是，這個人良心未泯，並且在他犯錯的路上，有人願意拉他一把。

倪子洋想做可以拉別人一把的人，不是倪子洋有多偉大，而是他現在已經爲人父母，看著家裡天真無邪的一對兒女，再看著美麗溫柔的妻子，他真心希望這個世界少一點悲劇。冤冤相報何時了，如果自己可以手下留情的時候，就沒必要做太絕，畢竟他的孩子們還小，他從不迷信，卻願信天道輪迴，願信善惡有報，願信他今日所做的每一件事，很有可能都會在將來的某一天，影響到後代子孫！

倪子洋幾乎咬牙切齒地看著他：“夏清楓，你聽著，你害了我親生父母，害了我養父，現在還要害我的岳父，你這樣的人，我還要跟你講什麼道德？講什麼原則？講什麼價值觀？鄭心舟是你的女兒，你死了一了百了，我爲什麼要對一個殺父殺母仇人的女兒寬容以待？你真當我倪子洋腦子抽風了，還是聖人？”

夏清楓看著倪子洋的眼，那裡的凌厲是他很少在倪子洋眼中見到的。

他一直覺得倪子洋是個溫潤儒雅的孩子，此生都被極佳的修養與愚蠢的原則所拖累。可是眼下，瞧著這樣恨不能用眼神就將他斬殺的倪子洋，夏清楓也在思索著倪子洋的話。

鄭心舟舟舟

自己之所以沒有站出來救她，不就是因爲害怕她知道自己的身世，然後唾棄他、不認他嗎？

反正此生都聽不見這個孩子叫自己一句爸爸，那麼與其選擇讓她仇視，讓她痛苦，還不如選擇讓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可是，倪子洋若是真的要把自己跟舟舟的關係公佈出去，對鄭家無疑是醜聞一件，鄭家受損，鄭心舟必然跟著遭殃，他是槍決了，看不見了，卻可以想象得到鄭心舟將來的路，有多麼難走

這個自己一天都不曾撫育過的女兒

夏清楓輕嘆了一聲，閉著眼道：“之前我所知道的，這幾十年來光暄動用職權幫著光赫拉關係、行方便的所有事情，包括他動用職權給子意減免刑法，給安凝藍減免刑法，動用職權讓倪家案件全程保密處理等等事件的材料證據，都給了霍廷飛。至於貪污受賄，之前子昕他媽揹著光暄收受金錢禮物的事情，我知道幾件，送禮人的姓名跟身份什麼的，也都寫進了舉報材料裡。這些都是有據可查的。”

倪子昕心裡咯噔了一下。

父親選擇從政，爲的就是給倪氏行方便，動用職權在不傷害他人的情況下幫著倪家人，是父親一生都在做的事情。而母親受賄，全是揹著父親的，父親發現後把錢財禮物都歸還了，還跟母親吵過幾次，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