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馨走到他那桌邊，沈君易便相當紳士的站起來，親自爲她拉開座椅，又接過了她的手提包放在一旁。
“你這麼早就到了？是不是等我很久了？”關羽馨看了看時間，剛剛好是他們約定的時間，不早不晚，正是下午兩點。
關羽馨向來都喜歡踩點到。
“我也剛來不久。”沈君易輕描淡寫地說道，自從關羽馨進來之後，他的目光就一直鎖定在她的身上沒有離開。
“你今天真漂亮，特意爲我打扮的？”
“就會瞎扯。”關羽馨臉頰上泛起淡淡的緋紅，她連忙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卻意外地發現杯子裡裝的是清茶。
“你點的？”關羽馨驚訝地問道。
“嗯，你不是說你愛喝茶？”沈君易覺得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他並沒有意識到他已經習慣性地記住了有關關羽馨的每一個細節。
關羽馨心裡頗爲觸動，茶杯裡倒映著頭頂華麗的水晶吊燈，她看著眼前的場景，沈君易和她都穿著錦衣華服，好不簡單能夠見一面，卻是這般不鹹不淡的談話。
這樣的場景讓她開始懷念從前，以前他還不是沈總裁，自己也還不是關督察，他們什麼都不是，沒名沒分，沒有錢也沒有責任。
那樣一無所有的年代，卻流淌著他們之間最純粹的情感，併成爲了他們最美好溫馨的記憶。
一旦進入社會，就會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對於任何人，無論貧賤富貴都是如此。
他們都裝備上了堅硬的殼，彼此碰撞間火星四射，卻怎麼都難以再觸到對方的內心。
“君易，我這次喊你出來，也是有正經話想要跟你說。”關羽馨柔聲叫道，臉頰的緋紅讓她的神情格外生動，眉眼嬌俏，看起來彷彿是畫裡面走出來人物似的。
沈君易似乎沒什麼反應，“說。”
“當年我提出要跟你分手，並不是我的本意。”關羽馨艱難地開了口，“你應該也已經知道了當時的情況，我沒辦法拒絕那個任務，只好犧牲……犧牲了你跟我的感情……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感覺到十分愧疚，覺得很對不起你。”
沈君易還是面無表情，“我知道。”
關羽馨見沈君易沒有反應，只是自己一個人在嘰裡咕嚕說個不停，感覺有點尷尬。
“之前我意志消沉的時候，你常常去找我聊天，鼓勵我走出來……也多虧了你，我才能下定決心將過去的事情做一個了結。雖然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也不知道你還記不得記得……”關羽馨低頭看著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
“所以現在我約你出來，就是想要正式地跟你道個歉。我真的很對不起你，過去種種都是我的錯。我不能期求你能夠原諒我，但是我希望你能知道我的歉意。對不起，君易，是我辜負了你的感情。”
關羽馨一股腦地將自己思慮很久的話都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她緊張地看著沈君易，等待著他的答覆。
沈君易好一會兒都沒回復。他一動不動，就單單只是盯著關羽馨看，他眼神複雜，關羽馨也不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過了片刻，她倒是被他的目光看得寒毛都豎起來了。
“君易？沈君易？”關羽馨伸手過去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該不是睜著眼睛睡著了吧？”
沈君易不耐煩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握緊，按下，“別鬧，讓我好好看看你。”
關羽馨心裡還是有點怕他發火，於是也不敢吱聲了。
沈君易盯著關羽馨看了良久，彷彿已經將她的樣子刻在了自己心中了，這纔開口說道：“這下好了，我死也不會忘記你了。”
關羽馨神情一滯，“你說什麼呢？什麼死不死的？”說完她表情就嚴肅了起來，“這種話怎麼能亂說！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沈君易卻輕聲笑了，牛頭不對馬嘴地回答道：“假如你沒有遇到樑笑棠，你還會繼續愛我嗎？你說要跟我道歉，我也知道你是想要理清楚自己的感情，但是你到底有沒有想清楚，你對我難以忘懷，到底是因爲你覺得愧疚，還是因爲你還愛我？”
關羽馨這下倒是被他問住了，但她並沒有想多久，“沈君易啊，你我是註定沒法在一起的。跟遇不遇到樑笑棠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你跟我地位、身份懸殊太大了，我們，我們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爲什麼？”沈君易卻不以爲然，“我可以放棄沈家，放棄創世，爲了你，我什麼都能放棄，我看是你不想放棄現有的生活吧？”
沈君易兩個手肘支撐在座椅的扶手上，手指交叉抵在脣邊，他審視著關羽馨的神情變化，不想錯過她每一個表情。
越看他就越覺得自己喜歡她，在意她，這麼多年都還沒有忘記她。
關羽馨並沒有傾國之姿，沈君易從小就見過許多風格不同的美人，其中又不少都比關羽馨要美豔的多，但是不知爲何，他始終覺得那些女人都只是像一幅幅抽象的畫，看著很美，卻讓他觸不到實質。
可是關羽馨不同，從第一次與她相見，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將在自己的生命之中扮演相當重要的角色。
“是又如何？”關羽馨想要將手從沈君易的手中抽出來，但是沈君易抓得很牢，她動彈不得，目光卻落在了沈君易中指上碩大的寶石戒指上。
“沈君易，你說得倒是很簡單，好像你說走就能走，現在擁有的財富和地位說不要就能不要。但是你真的覺得你能做到嗎？”關羽馨嗤笑一聲，斜睨了沈君易一眼，“有錢了，你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沈君易，沒有錢了你根本什麼都不是。”
“我可以證明給你看。”沈君易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就是我，沈君易，不會因爲錢財、權勢和地位的改變而改變。就像我知道，雖然你已經變了這麼多，”他的手指在虛空中劃過關羽馨的面頰，“但是你依舊還是那個關羽馨，你其實並沒有改變。”
關羽馨搖搖頭，“你總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你總是以自我爲中心，想要所有人都能順著你的意思來……君易，其實你成了這樣我也有責任……我知道你其實是在害怕失去，無論是對我，還是沈君簡，甚至是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