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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事物的反面

一個沒有大抱負更有些自私自利的小人物、一個被迫捲入大時代的小人物和小人物們的故事。一寸山河一寸血,中國的每一寸山河,都流著烈士的鮮血,都堆積著烈士的森森白骨……

只願這山河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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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jié)連載總貼:

“那時,我們的國家會發(fā)生根本性的變化!”

面對陶菊隱的採訪,管明棠笑著道出了自己的“用意”,準確的來說,明面上的用意。

“從晚清梁啓超先生通過赴美考察結(jié)論:國人素質(zhì)太低,應搞素質(zhì),改造國民心理,再到現(xiàn)今衆(zhòng)多仁人志士所言的“圈子”意識、“看客心態(tài)”、“窩裡鬥”,可以說,包括衛(wèi)生在內(nèi)的諸多社會道德問題,多年來,一直爲人所呼籲,但所取得的成就極爲有限,當然,在各學校,皆開設(shè)有禮儀課,他們的禮儀是無可挑剔,對於這一點,管明棠深有所感,可是對於另一羣人呢?”

這時管明棠拿出幾張照片,這是公司的攝影師拍攝的幾張照片。

“這有幾張照片,若是陶記者有興趣的話,可以看一下,當然也可以發(fā)在報紙上!”

接過那幾張照片,陶菊隱整個人不由一愣,在一張照片上可以看到在食堂窗口前凌亂的隊伍,而下一張照片則整齊排隊等待用餐的工人,同樣的服裝、同樣的人羣,從日期上來看,只不過是幾天的時間,而下面又是幾張宿舍的對比照,初時的整齊,中期的雜亂,隨後又是整齊有序。

“這……管先生,公司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其實很簡單,一開始的時候,對於這一切我們也沒有多少辦法,後來,我們在食堂那裡安排了一個手持竹鞭的保安員來回巡視,遇到不排隊就搶先打飯的人,就一聲不響高高舉起竹鞭颼的一聲著著實實的抽在他的背上。捱了一鞭之後,他一聲不響的排在隊尾了。這樣食堂的秩序從此改良許多。”

“啊……你這是……”

驚訝的睜大眼睛,陶菊隱幾乎張嘴就欲反駁他的這種“粗暴”,而管明棠卻是微笑著說道。

“我承認,這種辦法的確有欺負人之嫌,可是,陶先生,仗力強行插隊者,是否也有期人之嫌呢?”

管明棠的反問讓陶菊隱原本滿腹的駁斥之言頓時不知從何說起。

“仗力強行插隊者,的確是欺人之行,可,可是……”

“可是,一直沒有人去阻止他,正如同隨地大小便,隨地吐痰一樣,大家都知道,這樣做不衛(wèi)生,可卻沒有人去制止他們,這是爲什麼?”

反問間,管明棠伸出兩個手指頭,然後認真的說道。

“規(guī)則!”

“說白了,就是規(guī)則的問題,雖說明棠年青,可卻接觸過不少行當,不少人,我知道,在這個社會上,充滿了各種各樣的規(guī)則,當然,還有各種各樣的潛規(guī)則,我們估且將這些行爲視爲潛規(guī)則,爲什麼會有潛規(guī)則的存在,爲什麼大家都不去制止它?因爲我們覺得,也許有一天,我們也會需要潛規(guī)則的方便之處,比如,某天於街頭,內(nèi)急不可忍時,我們自然也不希望方便時,被人指責,我們隨意吐痰時,同樣也是如此,正是這種容忍,使得社會間存在著各種各樣的潛規(guī)則,使得我們?nèi)萑趟⑸踔猎诒匾臅r候利用它,以達個人的目的!如果將這些潛規(guī)則放大的話,其實也就是另一個問題——善對惡的容忍,陶記者,請問,善對惡應該容忍嗎?,,

在很多時候,陶菊隱這個人是不容易被觸動的,作爲一個記者,他或許可以被現(xiàn)實所觸怒了,可以爲黑暗所激怒。但是多少年來,他一直都保持著冷靜的大腦,從不讓自己被什麼言語給觸動,除了表面上顯得富有才智並且溫文爾雅外,正是這種特性使他成爲全中國最具名望的記者之一,可是今天,在這種問答之間,陶菊隱發(fā)現(xiàn)自己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了,準確的來說,他被管明棠的言語觸動了。

此時管明棠的臉上,依然保持著那親切的微笑,只不過在那種微笑中,多了一絲輕蔑,那種輕蔑,或許是源自於外界對新區(qū)的諸多指責——煩索的而不近人情的規(guī)則,正是指責之一,甚至是陶菊隱此行採訪的目的之一,而現(xiàn)在,陶菊隱卻發(fā)現(xiàn),相比於管明棠制定規(guī)則的苦心,自己和那些指責這裡的人,是何其的幼稚,何其的可笑。簡直可笑到了極點

在陶菊隱的沉思中,管明棠知道,在某種程度上,眼前的這位陶大記者已經(jīng)被自己說服了,從保衛(wèi)局制定那個計劃,到最後完善實施的過程中,自己一直在思索著如何掩飾其中的“最終目的”,如果說有什麼辦法的話,那恐怕就是給“最終目的”批上一件“神聖的外衣”,用一件“神聖的外衣”去隱藏其背最卑鄙的目標,規(guī)則與所謂“改造國民性”

,恰好同這一時代的精英們的呼喚,形成了共鳴,通過這件“神聖的外衣”精英羣體只看到了規(guī)則的表面,而無法看到規(guī)則的本質(zhì)。

“陶記者,我不知道你是否去過德國?”

又一次,管明棠試圖再一次左右陶菊隱的心理。

“但凡去過德國的國人,都可以說對德國的民族性推崇倍至的,德意志民族身上幾乎是與生倶來的對紀律遵守和主動對秩序的維護,一直爲人所稱道,當然,也正因如此,德國人顯得呆板了多了,不知道變通,不知道靈活。

而反觀中國人,不知道陶先生是否覺得,中國的事情毀就毀在中國人太會變通,做事太過靈活。將我們和德國人相較的話,不知,你覺得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是幸運還是不幸?

其實這個問題根本就不需要回,在陶菊隱的心中,此時已經(jīng)有了答案,但是他在沉思片刻後,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那麼,實施居民身份證制度,家裡來客人借宿,都需要登計,而且新區(qū)甚至還不準使用銀元、銀元券,甚至就是連食物供應都實施食品券制度,可以說,假如沒有前往保衛(wèi)局登計的話,在新區(qū)幾乎是寸步難行,這未免也太……”原本想用不盡人意去形容陶菊隱卻發(fā)現(xiàn)這麼形容太不合適,這根本就是在構(gòu)建一個獨立的王國,這似乎有些太過霸道了。

“實施這些制度,只是爲了保障先前諸多制度與規(guī)則的實施,陶先生,假設(shè)現(xiàn)在公司新區(qū)對外開放的話,面對衆(zhòng)多的涌入人口,如何保證他們遵守新區(qū)的制度與規(guī)則,如果有一部分人遵守,一部分人不去遵守,那麼規(guī)矩與制度的制定又有什麼意義?”

所有的規(guī)則正是爲了掩飾最終的目的,而陶菊隱所說的正是最終目的——控制。

“陶先生,如果你能告訴我,怎麼解決這個問題的話,新區(qū)可以廢除這些在許多人看來,有違民權(quán)的制度,但是在另一方面,陶先生是否注意到,他們因此獲得的利益呢?”利益?做著記錄的筆尖一頓,陶菊隱的眉頭微斂,難道這些制度,還涉及到居民的利益嗎?

“比如,對於新居民我們實施的是三個月的職業(yè)培訓,在這三個月中,職業(yè)培訓機構(gòu)會根據(jù)他們每一個人的特長,對其進行職業(yè)培訓,在培訓結(jié)合後,還會根據(jù)其收入爲其選擇合適的租屋,這難道不比他們盲目的來此,更合適嗎?而且,在未來,對於登計的居民,他們還將得到包括醫(yī)療在內(nèi)的諸多保障,甚至於,對於低收入者,比如工廠裡的學徒工、收入較低的勤雜工,公司還實施食品補助制度,食品補助對象不僅局恨於他們,還包括他們的家人,同時,通過食品券制度,收入遜於知識羣體的工人,還可以低於市場價10%左右的價格購買食物,陶先生,假如,沒居民身份證制度,沒有食品券制度,如何保證由公司貼補的廉價食物公平公正的發(fā)放到每一需要的人手中?”

儘管現(xiàn)在這一切到現(xiàn)在都沒有實施,但卻是再好不過的理由了,而且,即便是按照計劃,這同樣也是收買人心的一個組成部分,人心,人心真的非常微妙,從事社會學學習的管明棠清楚的知道這一點,也正因如此,纔會看重對“人心”的利用。相對豐厚的工資、廉價的食品供應、適當?shù)尼t(yī)療保障等等,這一切都是爲了控制人心,而實施嚴密控制的原因則是爲了避免在這裡發(fā)生任何可能發(fā)生的諸如罷工之類的“混亂”,控制不過是大棒的一部分,而適當?shù)母@鞘召I人心的胡蘿蔔。

右手持筆,右手拿著記錄本,在這一瞬間,陶菊隱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根本就提不出任何問題了,正如管明棠所說的那樣,有所得,亦有所知,除非某一天,全中國都實施著與新區(qū)相同的制度,否則,這裡只能嘗試這種區(qū)域性的、半封閉性的“社會試驗”,估且說這裡是一個試驗場吧!

但似乎還有什麼地方不對,是什麼地方呢?

鎖著眉頭,思索良久之後,陶菊隱終於還是發(fā)現(xiàn)了,管明棠所有計劃中的一個不足之處,或者說欠妥之處,此時,已經(jīng)不願意再從“惡”的角度去看待管明棠和公司新區(qū)的他,不願意再用“漏洞”去形容這一切,想到這裡,他合上手中的記事本,看著管明棠那張依然保持著微笑的面孔問道。

“既然管先生的目的是爲了提高國民素質(zhì),那爲什麼,就我所知,在新區(qū),爲何沒有一所針對普通職工子弟的學校呢?難道說教育,就不重要嗎?或者說,對於公司而言,教育只侷限於,公司所需要的實用教育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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