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的小夫人 051 不要讓她等太久
說曹操曹操就到，顧太太的話音纔剛落下，就聽到靠近客廳的走廊裡傳來顧首長低沉渾厚的聲音，“什麼事這麼嚴重，非要找我出來商量？”
囧，還是躲不掉啊，在沒有得到媽媽的支持和肯定之前就要跟首長大人正面‘交鋒’。
算了，反正遲早要走到這一步的，早點把事情解決，心裡也更踏實。
“兩個事，首先呢，你的寶貝女兒交男朋友了；其次，他男朋友給了她一筆錢，說是給她創業用。”聽顧太太這意思，明顯更在乎第二件事。
“男朋友？”低低地問出這三個字之後，顧北辰心裡其實已經有了數，他家歡歡交的男朋友到底姓甚名誰，不用猜也知道。
“您也認識的。”唔，以首長大人的英明神武，心裡肯定跟明鏡似的，還用得著問嗎。
既然大家都心照不宣，也沒必要往細了問，顧北辰乾脆繞過第一件事，把注意點轉移到創業上，“那……他給你一筆錢創業又是怎麼回事？”
“不是您想的那樣，這錢不算是他給的，嚴格來說，應該算是一種投資。”對，就是投資，不僅要還本金，掙了錢還要分紅給他的。
“哦，那你倒是給我說說看，準備把這筆錢投資到哪個領域？”跟孩子她媽一樣，顧北辰也有點被‘創業’兩個字嚇到。雖說現在的年輕人都很有想法，大學畢業之後想要開闢一番屬於自己的事業是很正常的事。但，要把這件事和他們家的寶貝女兒聯繫在一起，還是有點難度。
“就自己開店啊，至於開什麼店、店選在哪裡，我還沒有完全想好。”大致的設想是有了，但真要列出能夠付諸行動的詳細計劃，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什麼都沒想好居然就想創業，這丫頭，到底還是和沒長大的大孩子，“你知不知道自己開店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很多事都要自己操心。”暫時，葉思彤只能想到這些。所幸的是，這一點也是最最重要的關鍵點。
“你男朋友只能給你經濟資助，不能替你分擔這些，你也沒問題？”表面上看好像是在問創業的事，但真正的目的卻是在旁敲側擊地打聽兩個孩子對未來到底有何打算。
“除了經濟資助之外，他還可以給我精神上的支持啊。”對葉思彤來說，有這兩樣東西就已經足夠了。
“這麼說來，你倒是信心十足，已經下定決心準備大幹一場了？”剛纔還一臉嚴肅的顧首長突然怪怪地笑了起來，只是他的笑怎麼會有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呢？
“大幹一場不敢說，既然有這個想法，總要努力一試，就算不能成功，多積累一些經驗也是好的。”老爸加入話題之後，氣氛明顯變得緊張了許多。他剛纔的怪怪一笑，更是讓葉思彤心裡有點發慌。但，她的思路還不至於完全被打亂。而且，聽得出來，關於創業的事，她是真的已經下定了決心。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能成功，就意味著他給你的錢可能會被敗光，這個利害關係你有沒有跟他認真地商量過？”顧北辰極少用這種帶著幾分高深莫測的語氣跟他最寵愛的幺女兒講話，別說歡歡，恐怕就連歡歡她媽也猜不透他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敗光了可以再掙啊，我有手有腳，總能想辦法養活自己的。”嗚嗚，老爸這是怎麼了呀，不支持也就罷了，幹嘛總是潑冷水？創業計劃還沒開始呢，他就說出把錢敗光之類的不祥之言，不帶這樣打擊親閨女的。
“很好，只要你真的能說到做到，想做什麼什麼都行。”顧首長今兒似乎有輕微的‘人格分裂’傾向，剛來的時候是一臉嚴肅，稍待片刻，又換上一副面帶怪笑的奇異表情。正當他家閨女摸不著頭腦時，他又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輕飄飄地丟出一句‘想做什麼都行’。
短短幾分鐘內有如此多的情緒變化，誰還敢把他說的話當真？
因爲心裡沒底，葉思彤也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這樣的態度顯然不能讓顧首長滿意，“怎麼，剛纔還一副信心百倍的樣子，真要讓你付諸實施，你又不敢了？”
沒轍，葉思彤只得老老實實坦白心意，“我不是不敢，只是……不太確定您剛纔說的那番話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
“我說得還不夠明確？”這孩子，答應得太爽快她也要質疑。
“不是不夠明確，只是……不太敢相信。”囧，媽媽都不贊同的事您居然答應得這麼爽快，總感覺不太真實。
顧首長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倒是孩子她媽等不及了，“我也不敢相信！”
“孩子大了，想要打拼自己的事業，我們有什麼理由不支持？”顧北辰早料到母女倆會對他的決定有所質疑，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
“可是……你覺得咱家歡歡是自己開店當老闆的料嗎？”孩子大了，應該有自己的想法是沒錯，可也要看她的想法是否切合實際吧。明知道她的性格不適合，卻要盲目的支持，對孩子來說也未見得是好事。
“都不給她嘗試的機會，你怎麼知道她不是這塊料？”唔，這話聽著可真耳熟，果然是父女連心啊。
“爸，您……真的會支持我嗎？”這會兒葉思彤可是不敢再質疑了，不過，爲求安心，還是再確認一下比較好。
“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這一次要靠你自己，別指望遇到困難的時候我跟你媽會出手幫忙。”顧北辰並沒有直接回答，但這番話也算間接給出了答案。
嚴格來說，他只是肯定了歡歡的想法，至於支持，恐怕只會是精神上的。
這一次葉思彤是真的下定決心只靠自己，就算爸媽不會給予幫助，她也不會被嚇到，“爸媽請放心，遇到困難的時候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不會讓你們操心。”
葉思彤沒有被嚇到，她親愛的媽媽可淡定不下來。女兒的話纔剛說完，顧太太便激動地站起身，衝著孩子她爸質問道，“你到底在想什麼？孩子是一時心血來潮，你也陪著她一起鬧？”
“我相信歡歡不是一時心血來潮纔會做出這個決定，我也沒陪著她一起鬧。”顧北辰終於恢復到了應有的狀態，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這樣的他也是家人最熟悉的。
“怎麼沒有陪著她一起鬧？她什麼都不懂，就算要創業，也要有人在旁邊幫襯指點，你怎麼可以跟她說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不可以來找我們幫忙呢？”如果孩子她爸真的贊同歡歡的決定，一張嘴說不過他們的葉杉杉也沒有說不的機會。但，她想不通的是，既然已經點了頭，爲什麼又撂下這麼狠的話？
“媽，您不要看不起自己的女兒嘛。現在不懂不代表永遠不懂啊，只要有心學，並願意付出努力，總會有收穫的。”本來還指望先過媽媽這一關，然後拉著她一起說服爸爸的，現在倒好，最難過的這一關居然在她這裡。
“我沒有看不起你，只是，你還小……”
“她不小了！”這已經是顧太太今晚第N次被打斷，只是之前是她的寶貝女兒，這一次換成了寶貝女兒她爸，“她都要嫁人了，你還把她當小孩子看？”
從小捧在手心裡寶貝到大的女兒，誰會捨得讓她一個人出去創業打拼？可這是成長必須付出的代價，而且，因爲她選擇了一個不能時刻陪在她身邊照顧她、寵愛她的男人託付終身，成長的速度必須得加快才行。
一直以來，顧家夫婦都理所當然地以爲他們家小歡歡一定會找一個像他們一樣願意把她捧著手心裡寵著的男人相伴終身。所以，他們從來沒有逼著她長大，就覺得讓她這樣無憂無慮地保持一顆孩子般的童心也沒什麼不好。
只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因爲顧首長不得已做出的一個決定，歡歡的生活以及她的未來也徹底被改變。如果她真的認定了林柏炎就是她想要的那個人，就必須從現在開始作出改變。父母再疼孩子也不可能陪她一輩子，在另一半不能時刻陪在身邊的時候，學會獨立、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也就顯得尤爲重要。
所以，顧北辰纔會絕情地告訴歡歡，以後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要自己解決，不要總是想著找家人求助。
當然，他只是這麼說說，不會真的這麼絕情。若是歡歡真能自己解決所有麻煩自然是好，真要出了大亂子，她怎麼也處理不好，還是得由他們出面解決。但，前提一定是給自己讓她自己試著解決。只有真的置身其中，纔會收穫經驗和教訓。
要想真正長大，經歷各種考驗和挫折是必須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考驗和歷練是最好的老師。
老爸突然說出這個詞，葉思彤著實被嚇得不輕，“呃，還沒有到要嫁人的程度啦，我和他……只是剛剛開始交往。”
“他都已經把全部身家都交給你了，還不算私定終身？”顧北辰對兩個孩子都很瞭解，他們都是屬於那種‘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類型，感情的人也是如此，一旦對誰動了情，就是一輩子的事。
“我們沒有想過私定終身啦，怎麼說也要先得到爸爸媽媽的同意才行啊。”雖然態度很認真，語氣也夠誠懇，但這番話從葉思彤嘴裡說出來多少還是有點底氣不足。
“聽你這話的意思，如果我跟你媽不同意，這事恐怕就沒結果了？”傻丫頭，明明早就下定了決心，也知道我們就算再不滿意也奈你不何，現在‘裝乖巧’給誰看呢。
葉思彤沒話說了，一臉窘迫地縮在一邊當鴕鳥。
“孩子們都是父母前世的債主，這一世就是來要債的，哪有父母能拗得過孩子的。”話說到這裡，葉杉杉已經基本認命。歡歡和小林的事基本已成定局，不會有太大變數。歡歡要自己出去創業的事也得到了首長大人的點頭批準，她這個當媽的即便有再多的擔心和顧慮，也只能悶在心裡乾著急。
“媽，您對他不滿意哦？”之前明明還誇過他的呀，怎麼他的身份一變，媽媽的態度也變了？
“我對他沒什麼不滿意，只是……不太放心把你交給他。”咳咳，還不都是一個意思麼，後半句話好像聽著更讓人心裡不踏實？
媽媽在擔心什麼葉思彤心裡清楚得很，她也不會挖空心思地幫林柏炎說好話。不過，想個法子曲線救國還是可以的，“他可是爸爸親自挑的哦，您還有什麼不放心？”
“你爸找他是去保護你的，可沒想過讓他做咱家的女婿。”顧太太這會兒心裡還有一口氣沒順過來，聽什麼都不對勁。
葉思彤又一次被堵得沒了脾氣，半晌才悶悶地低語道，“爸爸媽媽偏心眼，一定是覺得他不如姐夫優秀、也成不了什麼大事，所以纔會不喜歡他。”
聽著像是在抱怨，可仔細揣摩，怎麼有種激將的感覺？
別說，還真有人上了當，“這是什麼話，我們在乎的是他能不能好好照顧你，他有沒有本事、能不能成就一番事業有什麼關係？再說了，他還這麼年輕，前途不可限量，你怎麼就知道他不如你姐夫優秀？”
“所以，除了他不能時刻在我身邊照顧我之外，媽媽對他沒什麼不滿意的？”兜了半天圈子，這纔是葉思彤真的用意。
葉杉杉也沒否認，默了片刻才低低地嘆道，“這一點恰恰是我們最在意的。”
“他是不能時刻在我身邊陪我照顧我，可是，我都已經是大人，總有一天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啊。您得換個角度想，如果不是因爲認識他，我可能永遠也長不大呢。”看來，葉思彤同學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困難肯定會有，但她不怕。
“這話倒是沒說錯。”哎，凡事有利就有弊，哪能事事都十全九美。
“很晚了，我跟你媽明天早上都要上班，沒時間再跟你磨嘰。我再說最後一句，你跟小林這事呢，你自己做的主，無論將來遇到怎樣的挫折和考驗，都要由你一力承擔，知道嗎？”
“知道了，請爸爸媽媽放心，我和他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葉思彤依然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不誇張地說，她長這麼大還沒有對一件事這麼堅定過。
顧家夫婦也沒再多說，默契地互相對視一眼，暫時把千言萬語都藏在心底，等回了房再慢慢互訴衷腸。
夫妻倆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對彼此的瞭解已經到了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看出對方在想什麼程度，特別是老謀深算的顧首長，幾乎就沒有看走眼的時候，“你一定很意外，我爲什麼這麼幹脆地答應讓歡歡自己出去創業。”
“意外歸意外，但是我知道你這麼做一定有理由。”而且，你的理由一定是既合情由合理，不會給人質疑的機會。
“不出意外，歡歡可能會在不久的將來搬出去住。”顧首長果然料事如神，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的事他居然也能猜到。
“你說什麼？她要搬出去住？”毫無疑問，對顧太太來說，這又是一枚重磅炸一彈！
“我是說可能，你別一驚一乍的！”從顧首長嘴裡說出的可能，估計八九不離十了。
答應歡歡和小林交往、同意讓她自己開店創業，這兩件事已經是葉杉杉的忍讓極限，父女倆可別想得寸進尺，“這一點我堅決不同意，你是知道是，咱家歡歡在家可是連地都不會拖的，讓她一個人搬出去住，你也放心？”
“那是你沒給她機會。”顧首長輕輕鬆鬆一句話，就能讓孩子她媽乖乖閉嘴。
雖然這話是真真切切的事實，葉杉杉也不會乖乖‘束手就擒’，“我不讓她做這些是因爲……覺得她不會也沒關係。反正又不是什麼重活，有我做就好了。”只是，這解釋怎麼聽都有點像強詞奪理。
真有理也好，強詞奪理也罷，顧首長有的是對策，“現在是沒關係，可是她遲早要嫁人，將來還會有自己的孩子，你總不能跟在她身邊照顧她一輩子不是？”
“以後再慢慢學也行，爲什麼一定要是現在？”剛開始談戀愛就要面臨長期的兩地分居、年紀輕輕就要一個人創業、正是需要家人支持的時候居然還想搬出去住，這麼多事突然壓在歡歡身上，她能受得住麼？
“沒時間給她慢慢學了，她已經22歲，早就過了可以成家的年齡，也該學會獨立。我們已經寵了她這麼多年，也是時候該放手，你說呢？”要說不捨和不忍，顧北辰一點也不比孩子她媽少，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只能抱著長痛不如短痛的心態，快刀斬亂麻。
“可是……你之前不是跟我說那孩子是個孤兒，家裡什麼親人都沒有，歡歡要說嫁給他，家裡都沒個長輩能照應他們，她一個人要怎麼操持一個家？”葉杉杉已經鑽進了死衚衕裡，越想越糾結、越想越擔心，就好像把女兒嫁出去就在把她往火坑裡推似的。
“所以我才說不能再等，得讓她儘快學會獨立。我們的女兒不傻不笨也不懶，沒什麼能難得了她的。”車到山前必有路，人的潛能是不可限量的，本來不會的事，說不定一逼就會了。
看來這事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沒轍，葉杉杉只能另闢蹊徑，“我說……你就不能想想辦法，讓小林別調去南海麼？長期兩地分居也就罷了，居然還要在海上，通個電話都是難事，歡歡依賴心那麼重，又挨不住寂寞，這日子要怎麼熬？”
唉，人家孩子還沒走呢，她就開始擔心未來的事，是不是有點杞人憂天了？
“我不會、也不能這麼做，而且……相信歡歡和柏炎也不會接受。”顧首長是個很有原則的人，在規則之外濫用私權的事他不會隨便做，更不會在不考慮當事人感受的情況下自作主張。
“那……他這一趟去要在南海呆多久。”老天爺，別是一去就是一年都不能回吧。
“不好說，這一次的海事軍演範圍鋪得很大，而且海戰的戰術變化也多，即便是南海的總參也不能給個準信。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如果柏炎表現突出，前途必然是一片光明。”
“這事我一點都不關心，如果可以，我倒寧願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兵，軍校畢業就能轉業……”
“如果真是這樣，咱家歡歡恐怕也看不上他。”顧首長就是‘狠’，每次都能一針見血。
“都怪你，沒事給她找什麼保鏢，到頭來把自己的閨女都賠進去了。”唔，不是應該爸爸比較捨不得女兒被‘搶走’麼，這一次怎麼是孩子她媽反應比較激動？
“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命，緣分要來，誰也擋不住。”這話雖然聽著有點文藝範兒，但也是最讓人無法質疑的解釋。
孩子她爸把命運、緣分之類的無敵詞都搬出來了，葉杉杉也只能認命地接受現實，“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只希望歡歡自己開店創業的事能順利。還有就是……小林不要讓她等太久。”
“別擔心，就算沒有我們出手相助，她現在也不是一個人。”那小子既然能在短短三天的時間裡把歡歡的心‘勾走’，自然有過人之處。再說了，他不是要到下週三才走麼，還有足夠的時間好好考察他。
這話倒是沒說錯，即便他離開，顧家的寶貝幺女兒也不會是一個人。
不能見面、不能通話都不是問題，重要的是兩顆人互相牽掛、心繫彼此。
回房之後，葉思彤還處在極度興奮之中，壓根沒有要洗澡睡覺的打算。本來還想等他回去之後發短信報平安的，卻還是控制不了想向他彙報好消息的衝動——
一條信息來自歡歡（小林同學夠快手哦，已經把聯繫人信息葉改成了歡歡）：關於我倆正式交往以及自己開店創業的相關事宜已經報請首長批準，O（n_n）O~
林柏炎立即回覆：首長的批覆意見是？
傻樣，沒見她在後面加了個笑臉符號麼，肯定是好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