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的水牢之中,宮筱婼坐在冰冷的地上,將自己的頭緊緊地掩埋在雙膝之間,隱隱的,低低的抽泣聲,卻還是從水牢之中傳出。
站在水牢之外,赫連斬雲(yún)背影孤涼,兩旁的侍衛(wèi),站直了身子,不敢妄動一下,因爲,他們無法揣測,從來都不來水牢的王上,爲何今日會站在這裡這麼久的時間。
韻依的病,只有你的血,才能救。
赫連斬雲(yún)的話語,不斷地出現(xiàn)在她的耳側(cè),原來,原來竟是這樣!
就因爲她的癥狀和韻依相識,所以,她就要代替韻依去試藥,一旦成功,那固然最好,不僅是她,韻依也會沒事,若是失敗,死的人,只會是她,而韻依,則會毫髮無損!
由始至終,她不過是一個人傾心罷了。
隨即,宮筱婼低低的悶笑著,可是,那笑聲卻越來越哽咽,明明很想笑的,笑自己瞎了眼,笑自己太自以爲是,可爲何,心裡面卻想哭?
聽著裡面?zhèn)鞒隽艘魂囮囅袷切Γ瑓s又像是哭得聲音,侍衛(wèi)們汗毛倒立,早就聽說這水牢之中有著很多冤死的鬼魂,時不時的出來嚇一嚇人什麼的,可是,眼眸瞥見宛如一尊雕塑一般傲立的赫連斬雲(yún),還是再次站直了身子,有王上在這兒,他們又何須怕什麼?真龍?zhí)熳拥凝垰猓强梢詨褐菩吧竦摹?
“赫連斬雲(yún),今日,我,宮筱婼,與你,再無瓜葛!”
這是剛剛知曉赫連斬雲(yún)的陰謀之時,她說過的話,可是,所有的一切,當真是說斷便能斷的?
翌日一早,原本還要兩日之後纔會到達的月氏使者,提前到達了侯國,作爲侯國的王上,赫連斬雲(yún)在正殿接見了他們,然後,又下旨,今晚在御花園,設(shè)宴款待貴賓。
入夜,淡淡的月光,順著頂上的唯一的漏洞,照射了進來,雖然有著月光,可是水牢之中卻還是一片混惑,揉揉有些發(fā)疼的雙眼,宮筱婼將腦袋歪在膝頭之上,靜靜地思量著。
今天,是她在這裡呆的第二天了,自從昨夜進來之後,她便再也沒有見過赫連斬雲(yún)了,不知道,他會怎麼懲罰她,而玥國的那些人,是否有事?
這
纔是她最擔(dān)心的,玥國的王族,現(xiàn)在會不會已經(jīng)被赫連斬雲(yún)誅殺了?
小妹呢?她雖然是赫連斬雲(yún)的妹妹,可是這次的事情,卻是她幫助她謀劃的,會不會因爲自己而遭受到牽連?
雜亂的想法,糾結(jié)在宮筱婼的腦中,不只是太累,亦或是別的什麼緣故,眼眸微瞇之後,便沉沉睡去。
從昨夜進來之後,一直到現(xiàn)在,她都沒有合上過雙眼。
與她這邊兒的清冷想比,御花園倒是熱鬧非凡,正中心處,是一個花型的圓臺,圓臺之上,是身著迤邐舞裙的舞娘,水蛇般的腰肢,隨著款款的絲竹之聲,輕輕地扭動,配合著手上的動作,遠遠地看上去,就像那萬花叢中的仙子一般,月氏是蠻夷一族,自然沒有見過這麼輕柔的舞蹈,使者一個兩個的全都是半癡迷的看著,一邊又小心的應(yīng)付著赫連斬雲(yún)的話語。
赫連斬雲(yún)今日身著的是平日裡上朝時的龍袍,幹練的神色愈加的英氣逼人,他身邊,做著盛裝打扮的韻依,紅暈的笑意,浮現(xiàn)在她的臉頰之上,只是偶爾的低咳,讓赫連斬雲(yún)揪心不已。
“韻依,若是身子不舒服,朕便取消宴會。”
輕輕的扶住韻依的身子,赫連斬雲(yún)伸出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眼中滿滿的是寵溺之色。
這一舉動,落在旁人眼中,只道是王上對於那個身份神秘的姑娘的寵幸,卻沒有人會想起,幾日之前,宮中盛傳一時的,王上從玥國帶回的女子。
緊挨著赫連斬雲(yún)的,是此次前來侯國的月氏的王子,凌,他的臉相比於赫連斬雲(yún),是一種粗獷的俊,一眼看上去,便可知他是草原的男子,但是相比於別的使者,卻又多了幾分儒雅之氣,沒有那麼的粗魯。
看見赫連斬雲(yún)對於韻依的關(guān)心,凌拱手,道:“在我月氏,最難得的,便是兩個互相傾情的人,此番來到侯國,見王上與娘娘如此的恩愛,真可謂是羨煞旁人。”
清冽的聲音,也不似先前幾個使者那般粗獷,赫連斬雲(yún)扭過頭,看向他:“王子說下了,朕聽聞王子在草原之上是最受少女歡迎的人,想必,王子的姬妾,定不在少數(shù)吧。”
看著凌的眼光愈加深沉,那雙眉,那雙眼,爲何他會覺得那般的熟悉?好像,在哪兒看見過的一般。
難道,月氏的王子,早在之前,就已經(jīng)來過侯國了?
壓下心中的疑問,赫連斬雲(yún)舉杯,與凌共飲,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尷尬的一笑,凌聲音頗爲寡淡:“實不相瞞,本王子自小仰慕的,便是侯國的女子,早就聽聞侯國的女子大多善舞,舞姿飄然,宛如仙人,此來......此來......”
“王子有什麼話不防直說。”
墨眸一瞇,赫連斬雲(yún)道。
掩下眸,凌的眼底劃過一絲光亮,大聲說道:“本王子此來,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侯國和我月氏,可效仿先祖,結(jié)爲姻親,本王子,想請王上將侯國的明珠————長郡主賜給本王子!”
這一聲下來,韻依的身子明顯一滯,就連赫連斬雲(yún),身上的戾氣也瞬間增加了不少。
脣邊綻放出一抹笑意,凌看了看赫連斬雲(yún)身邊臉色慘白的韻依,看來,他的計劃,就快要成功了。
不著痕跡的將韻依朝著自己的懷中攬了攬,赫連斬雲(yún)是在告訴她,不用怕,這裡是侯國,是他赫連斬雲(yún)的地方,只要他不答應(yīng),那麼,她就不會出什麼事的。
見赫連斬雲(yún)沒有說可以也沒有說不可以,一時之間,酒宴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月氏這裡的使者面色微怒,那樣子很明顯:怎麼,難道你們以爲我月氏的王子配不上你們侯國一個小小的郡主?!
而侯國的大臣則是噤聲。
雖然不知道赫連斬雲(yún)懷中的女子到底是不是長郡主,可是,自從五年之前,王上出宮,在御史大夫撫上見過長郡主一面之後,那賞賜的東西,便源源不斷地到了御史大夫府上,那個時候,長郡主還不是長郡主,後來王上下旨,賜她封號,從那之後才被人稱爲長郡主的,可是,現(xiàn)在月氏卻提出這樣的要求,若是長郡主當真是王上看上的女子,那這門婚事,是萬萬不會成的,到那時候,邊界只怕又要出什麼事了。
所以,在這樣的條件之下,還是選擇噤聲比較明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