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頓時如一鍋煮沸的水,交頭接耳道,“可以嗎?真的嗎?那樣,我們家小妮就不用擔(dān)心長大了!”
劉亭長卻站出來,看著交頭接耳、心花怒放的村民露出一股鄙夷的神色,聲音陰森的問道,“那樣是好,可是,不知夫人有什麼好辦法呢?”
衆(zhòng)人立刻安靜了下來,二百雙眼睛齊刷刷的盯著豐標(biāo)不凡、細(xì)手生花的沄淰。
“我這裡,有各種作物的種子,現(xiàn)在正值夏季,陽光充足,果蔬種下後,兩月便可食用,至於那些水稻,還是要勞煩大家開墾良田,飲水灌溉,只要辛苦耕種,入冬後,每家每戶一定可以吃上白白的饅頭,但是,我需要事先聲明,種子我只有這麼多,所以,你我都只有這一次機(jī)會!大家到底是想靠雙手自食其力,還是想靠著賣女兒不思進(jìn)取,悉聽尊便,凡是加入的,榮辱與共,不想加入的,不會強(qiáng)求,他可以賣自己的女兒!榮華富貴了,我們看著也不羨慕。”
聽著沄淰這麼一說,很多人都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早已腹中空空的村民此時雙眼冒火道,“可是,還要那麼久!我們等不及了!家中還有孩子嗷嗷待哺!”
沄淰定了定,繼續(xù)一氣呵成道,“一會兒待我們熟悉了這裡的地形後,我的夫君就會和張夫子一同進(jìn)山採藥,什麼名貴就採什麼,再由我夫君專門負(fù)責(zé)帶出這裡,換回糧食先讓大家度過難關(guān)!”
出去???
一聽到“出去”二字,很多人的臉上都露出驚詫恐怖的眼神,彷彿白天見鬼一般,心虛的說,“夫人,您初來乍到,難道張夫子難道沒有告訴你這裡有多危險(xiǎn)嗎?”
劉亭長也“哈哈”大笑,眼中帶著譏諷一般道,“小小年紀(jì)口出狂言的人,劉某今生可見的多了。”
二狗子狠狠的剜了劉亭長一眼,昂著脖子兇巴巴的說,“你知道什麼,我那隋哥哥可厲害了,可以將二十年的桃樹一劈兩半,還會怕那些林子裡的猛獸?”
“哈哈哈——”
劉亭長忽而笑得更加厲害了,眼睛望天、一副鄙視的樣子說,“二狗子,虧你有一個當(dāng)夫子的爹,卻偏愛撒謊,去年偷我家的糧,你是不是忘記了被你爹狠狠教育的下場了?”
二狗子忽然如同一個發(fā)瘋的小獅子,怒吼道,“我纔沒有撒謊!那是我家的糧!而且,我還聽見你慫恿王嬸子今年送姐姐出去,撒謊說雪心姐姐有頑疾,虧你還是亭長!盡做害人的事情!我隋哥哥纔不會像你那樣,他就是厲害!你再胡說,我讓隋哥哥把你也打成兩截!以前我怕你,現(xiàn)在,可不怕了!”
劉亭長頓時氣得七竅生煙,指著二狗子渾身哆嗦的說,“我不跟你一個玩尿的孩子一般見識!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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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亭長側(cè)目打量著隋安,揚(yáng)著脖頸子問道,“小孩子說說謊我們可以不當(dāng)真,畢竟童言無忌,可是,你們兩個大人這樣在孩子面前捕風(fēng)捉影、顛倒是非,是不是有點(diǎn)過分,我們這裡可是民風(fēng)淳樸的地方,不想被外來人算計(jì)!天曉得你們葫蘆裡賣得什麼藥!要知道,我們這幾十年過得雖窮苦,每年也會有生離死別,但是,我們只是犧牲了一小部分人的性命去換更多人的幸福!我覺得,這是值得的!”
沄淰氣得剛欲還嘴,便見隋安指著張夫子家的後院說,“早晨我去山林中尋找木材,想給賤內(nèi)打一張牀榻,不料,前面撲來兩隻兇猛的狼,我一不六神,就把他們打死了,那狼皮勁道極好,誰想摸摸,就去張夫子家後院看看吧。”
隋安溫和的笑著,看著一旁小臉通紅的沄淰說,“我們?nèi)ツ沁呑咦甙桑悴皇窍肟纯此奶庯L(fēng)景嗎?有夫君在,你和孩子一定安全。”
兩人相對一笑,隋安的內(nèi)心不覺一股暖流竄過,就在這時,山谷裡漫天遍地的飄起白色的玉蘭花雨,聖白如雪,雍容典雅,隋安和沄淰就置身於那花雨之間飄然遠(yuǎn)去,彷彿仙人踏雲(yún)而去,衆(zhòng)人皆瞠目結(jié)舌,目瞪口呆!
劉亭長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顫抖著嘴脣道,“怎麼——怎麼可能——難道真是——真是神仙顯靈了?”
二狗子奔跑在玉蘭花雨中,一邊奔跑一邊肆意的吶喊道,“蝴蝶谷有神仙嘍!蝴蝶谷有神仙嘍!”
沄淰被隋安摟在懷中,一臉的寧靜,她順手夾過一枚素白的玉蘭放在鼻前,淡雅清新,馨香陣陣,她極力忍住心頭的悲痛道,“也不知是誰,也還倒掛念我,知道我喜歡這花——就爲(wèi)我多撒了些——就讓沄兒活在他們的記憶中吧,但願世間,一切太平。”
可是忽而,白色的玉蘭雨中,又夾雜著豔麗的紅色,隋安驚詫道,“沄兒,梅花,這個季節(jié),怎麼會有紅梅?”
沄淰笑笑,忽而想起那日,黃河邊上,她對他說,每月月圓,沄兒都會記起你,看見梅花,沄兒會記起你,或許,只要擡頭,看一下被皇上治理的井井有條的這大好河山,沄兒都會記起你,謝謝皇上爲(wèi)沄兒建造的無極宮,皇上對沄兒的情,永遠(yuǎn)會在沄兒的心裡……
沄淰回頭,笑靨如花,看著隋安搭在自己肩頭的手臂說,“放下吧,我走得動,以後在他們面前裝裝親近就可以了,獨(dú)處的時候,我還是自己來,總要學(xué)著自己照顧自己不是。”
隋安的臉上劃過一縷傷,“沄兒,我知道你的心裡只有劉生,他卻是比我更加愛你,但是,我會等你!直到你心甘情願的接受我。”
玉蘭和梅花交織在一起,幽香芬芳。
沄淰看著花雨中的隋安,輕輕一笑,“世間是有一個愛你的女子,不過不是我,她的名字叫蚊子,這兩年她陪在我的身邊,不管春夏秋冬,窗臺邊、絹帕上,總是會有很多梅花,有一次我奇怪的問她是爲(wèi)什麼,她方告訴我,她的心上人便是你,草原上勇猛無敵的隋安將軍。”
沄淰微微一笑,“可能,她在第一眼見你的時候就喜歡上你了,只是她年紀(jì)小,不會分辨。”
隋安湊近沄淰身邊,低頭俯視著她嬌媚的面龐,紅白花間,他的眼神更加的溫柔,他俯下身子深深的望向她的深眸,聲音清澈的說,“我只知道,第一次見你,是在馬場裡選馬,那天的我不過是湊湊熱鬧,礙於家族之間的面子才和天雪走得極近,本來覺得十分無趣的事情不想再看見你之後便變得與衆(zhòng)不同,明媚的陽光下,一個長相出衆(zhòng)的女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鑽進(jìn)人羣,她嚷嚷著要看馬,那時候的我只覺得心裡突然就喜悅起來,看著女子那質(zhì)樸調(diào)皮的樣子,我就知道,這個活脫脫的人物便是天雪口中所說的沄姑娘是也,能見到傳說中的女子,我喜憂參半,喜的是,那個自己想著就覺得快樂的女子竟然比人家口中形容中的還要真切,還要美好,憂的是,這樣的卓絕無幾的女子不該屬於我這樣一個凡夫俗子。”
他越說越是哽咽,眼中竟然浮上一層薄薄的輕霧,“那天,我很高興,因爲(wèi)從未想過初次相識的女子願意和我在一起騎馬,我遠(yuǎn)遠(yuǎn)看著和她騎在馬上玩的十分酣暢,高興的歡呼聲在草原上飄蕩,美妙的聲音彷彿一串快樂的音符,縱然這些年間,當(dāng)我守著北方極寒之地時,每每想起,都會覺得如一團(tuán)溫泉從我心頭流過,沄兒,兩年,我從未忘記過你的模樣、你的聲音、你的笑容,你的一切。”
一顆淚從那張面如冠玉的臉上墜落,他貪婪的攬她入懷,“我不想失去你!”
沄淰緊緊的靠在隋安寬大結(jié)實(shí)的臂膀之中,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了,只能暫且收下你的心意,其餘的,沄兒無能無力。”
她微微推開隋安,擦去他臉上的清淚道,“讓孩子看見你哭,以後,也會學(xué)著愛哭的。”
隋安瞬間微微一笑,“回去吧。”
“好。”
“可是,我想牽你的手。”
沄淰驚詫的擡眼看他,表示不解。
“在這谷裡,我不會放手,除非有一天出了這裡,你心甘情願的愛上別人,我會主動放手,並奉上最好的祝福!”
“你確定?”沄淰淺笑著問。
他重重的點(diǎn)頭,滿眼誠懇。
“好,若有一天出了這裡,沄兒愛上別人,麻煩你也要整理好自己的感情,尋一個真正愛自己的女人,幸福的過完此生,你要保證!”
“好,我保證。”
沄淰看著隋安雙眼瞇縫成一條細(xì)線的笑,不禁假裝吃醋的說,“剛纔你一出門,所有的女人都眼裡冒火的看著你呢!過幾天你出谷賣藥,會不會在外面遇見漂亮的姑娘就不回來了,你不要我和孩子不要緊,這裡可有二百多條性命呢,還有,出去後,你就不是之前的隋安了,什麼國家民族,統(tǒng)統(tǒng)不要管了,我只要在這裡默默無聞的生活,求個心安,如果有一天你想要去外面的花花世界,也要提前打了招呼纔可以離開,知道了麼?”
隋安拉著沄淰的手,忽而又將他狠狠的拖拽進(jìn)自己的懷抱,他享受著她的柔弱,幸福感十足的說,“那是多麼傻的人才會離開你這麼善良美好的女子!我隋安一輩子都不會離開眼前這個女人的!更不會離開這個孩子!我要做保護(hù)他們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