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騎絕塵而來,曹操神思收斂,舉目望去,來者正是郭嘉。
“啓稟丞相,樂將軍的兵馬,已經(jīng)進抵白水關(guān),收降了關(guān)城的蜀軍。”郭嘉笑著報上了捷報。
曹操聽了,精神頓爲(wèi)一振。
先前他還擔(dān)心,只怕顏良搶先一步奪取了白水關(guān),如此一來,不但能鎖住入西川的門戶,還能北上威脅陰平和武都二郡,進而威脅陽平關(guān)的側(cè)後。
如今樂進進抵白水關(guān),讓曹操是著實的鬆了口氣。
“西川的戰(zhàn)事如何了?馬超那廝可曾幫助劉璋守住涪城?”曹操問道。
郭嘉搖頭一嘆:“顏良這廝用兵了得,馬超也幫不了劉璋,涪城的蜀軍已是南逃,顏良一路勢如破竹,眼下已是攻至了雒城。”
“雒城麼……”曹操的眉頭暗暗一凝,一絲陰霾涌上心頭。
他當(dāng)然知道,雒城乃是成都最後一道屏障,而成都若爲(wèi)顏良攻陷,整個劉璋政權(quán)也將隨之覆滅,顏良將一舉全據(jù)益州。
“劉璋果真是個廢物,看來我們必須要加快速度,傳令全軍,加快向南鄭挺進。”曹操開始有一些急迫。
這時,郭嘉卻是詭秘一笑:“丞相休要擔(dān)心,今陽平關(guān)已失,南鄭已是無險可守,嘉以爲(wèi),丞相只消一道勸降書發(fā)往南鄭,那張魯必然不戰(zhàn)而降。”
郭嘉之計,令曹操眼前爲(wèi)之一亮。
於曹操而言,張魯根本就算不上什麼對手,曹操眼中真正的對手,也只有顏良。
倘若能收降張魯,以最快的速度奪取漢中。他便能搶在顏良攻陷成都前,舉兵南下,大敗兩線作戰(zhàn)的顏良。
思緒飛轉(zhuǎn),曹操猛的勒住了戰(zhàn)馬,高聲令道:“拿筆墨來——”
……
建寧郡,滇池縣。
一騎飛馬入城,穿直夷漢雜居的縣城,直奔城南的一處樓寨。
樓寨的竹堂之中,虎背熊腰的夷帥孟獲。正自舞著兩柄大斧,呼呼生風(fēng),甚是威風(fēng)。
一路斧法舞盡,身後爆發(fā)出一聲喝彩場。
孟獲回頭看去,喝彩之人。正是自己貌美的妻子祝融。
方今已然快要入夏,南中天氣溼熱,祝融的上半身只著一件無袖的麻布衣,一雙圓潤的臂兒裸在外面。
而她的下半身,則只著著一件及膝的皮裙,小腿肚子盡也露在外邊。
皮裙緊緊裹著那豐腴的雙臀,將祝融豐滿卻不失曲線的身材。盡顯無疑。
得到了妻子的喝彩,孟獲面露得意之色,將大斧丟給左右部下,一屁股便坐在了獸皮榻上。
“大王練武想必練累了。快喝些水解解渴吧。”祝融很貼心的給自己丈夫倒了一碗涼水。
孟獲一口飲盡,大呼過癮。
“大王,聽聞近來川北正爲(wèi)外敵所攻,不知眼下戰(zhàn)事如何了?”祝融看似隨口的問道。
孟獲摸著嘴巴道:“侵入川北是個叫顏良的東方諸侯。劉璋那個軟蛋叫人家打得連敗,眼下連涪城也失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完蛋了。”
聽得此言,祝融那美豔的臉上,不禁浮現(xiàn)一絲驚臆。
她雖自幼居於南中,但對川北的地理也有所瞭解,自知涪城乃成都北面的重鎮(zhèn),卻不想,竟然這麼快就失陷了。
“劉璋雖是軟弱,但麾下好歹也有張任那樣的大將,卻不知顏良到底是個什麼人物,竟能如此厲害?”
夷人崇拜強者,此時的祝融,耳聽顏良如此了得,不禁對他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個顏良也算是個豪傑,聽說他原本是袁紹的部將,後來叛袁自立,連著滅了荊州的劉氏,還有揚州的孫氏,連許都都給他拿下了。”
孟獲雖地處南中,但並非消息不通,對於外界的風(fēng)雲(yún)變化,時時也能從往來的商人們口中得知。
“若是如此,那這顏良便是個真英雄,劉璋那等闇弱之主,如何能是他敵手。”
祝融聽過顏良的事蹟,不禁感慨讚歎。
孟獲神經(jīng)雖然比較粗,但這個時候,卻也聽出了妻子對顏良的那份敬意,不禁面露不悅之色。
當(dāng)下孟獲冷哼了一聲,不屑道:“姓顏良不過是時運好而已,本王若是有機會,亦可成就一番大事。”
孟獲的言語中,充滿了酸酸的味道。
祝融這才意識到什麼,忙是笑道:“大王武藝絕倫,又深得南中夷漢子民愛戴,若非地處南中偏闢之地,無法施展抱負,定然也能創(chuàng)下一番英雄大業(yè)。”
祝融對丈夫一番恭維,孟獲這才滿意,大碗的灌了幾口清水。
正當(dāng)孟獲興致大起,打算指點江山之時,忽有蠻兵奔入竹堂之中。
“啓稟大王,越嶲太守雍闓飛馬手信送到,有十萬火急之事與大王商議。”蠻兵將一封帛書,雙手奉上。
孟獲將那一封帛書接過手中,懶洋洋的打開了看去。
孟獲雖爲(wèi)南夷,但身爲(wèi)南中豪強,與漢之禮儀文化也頗爲(wèi)知曉,故亦識得漢文。
那雍闓原爲(wèi)漢高祖所封什方侯雍齒的後人,世居於南中,亦爲(wèi)南中漢人豪族,劉氏父子忌憚其實力,故封其爲(wèi)越嶲太守。
孟氏乃南夷第一大豪族,雍氏爲(wèi)漢人第一大豪族,兩家素來交好,那雍闓與孟獲私交甚密,平素還以兄弟稱之。
孟獲原以爲(wèi),這封只是他那雍家兄弟日常的通好信罷了,但纔看幾眼,整個人突然間就激動了起來,眼眸之中更是閃起興奮的神彩。
“天助我也,當(dāng)真是天助我也!”信看罷,孟獲騰的跳起來,興奮的大叫。
祝融不禁奇道:“不知雍太守信中所說何事,竟讓大王如此高興?”
“顏良兵馬已殺到雒城,劉璋勢孤難敵,不得已之下。便派人往南中發(fā)下手令,請雍兄弟和本王聯(lián)手,號召南中豪帥發(fā)兵北上,幫他抵禦顏良,並許諾劃出南中四郡給我們,讓我們建國稱王,這還不是天助我們嗎,哈哈——”
孟獲興奮之極,不禁放聲狂笑起來。
祝融頗有幾分見識。自也知道劉璋這一道文書的意義,不禁也興奮起來。
南中之地漢夷豪強混雜,孟獲雖爲(wèi)夷人第一大豪強,可以自立稱王,但七郡的漢人大多數(shù)漢人豪族。卻並不承認。
這些漢人豪強表明上,依然擁護著劉璋代表的益州漢人政權(quán),他們所希望的,只是能繼續(xù)的自治下去,而並非徹底的與北方翻臉分裂。
今有劉璋的這一道命令,孟獲便可堂而皇之的佔據(jù)南中四郡,藉著劉璋的名號。征伐那些不服他的漢人豪強,並以此來號召各路蠻夷豪強,完全的割據(jù)南中四郡,名正言順的建國稱王。
簡單而言。劉璋的這道手令,就等於從法理上,承認了孟獲蠻王之號,以及南中夷漢豪強們割據(jù)立國的合法性。
孟獲雖沒那麼多的智謀。但也知道,但也知道名正言順的重要性。
今得劉璋這道手令。他不爲(wèi)之興奮發(fā)狂纔怪。
“大王,既是如此,那大王已決意起兵助劉璋了嗎?”祝融問道。
孟獲冷笑道:“有了劉璋這道手令,本王先將南中四郡收取了,聚合了各部兵馬再說,至於去不去北援劉璋,那就不一定了。”
祝融想了想,卻道:“割讓南中四郡,乃是劉璋所爲(wèi),倘若那劉璋爲(wèi)顏良所滅,到時顏良不承認劉璋這道割讓之令,於我們豈非不利。”
妻子的話提醒了孟獲,這位蠻王遂是踱步於竹堂中,捋著鬍鬚細想。
沉吟半晌,孟獲道:“夫人言之有理,還是保住本王這位廢物的話,待本王收取四郡,建國稱號之後,便率兵北上,幫劉璋收拾了顏良那廝。”
話音方落,卻聽堂外傳來一稚嫩卻驕傲的女聲:“父王若要出兵去北方殺漢人,女兒願爲(wèi)父王做開路先鋒。”
孟獲和祝融回頭看去,卻見昂首步入堂中的那高挑少女,正是自家的女兒花鬘。
這花鬘雖年芳十三,但素來喜好舞刀弄槍,自幼練就一身武藝,縱使孟獲麾下的夷將,亦無人能敵,與其母祝融一樣,堪稱南夷中的女中豪傑。
花鬘受其父薰陶,平素最恨的就是受漢人官府的統(tǒng)治,哪怕只是名義上的而已。
故是適才在外面聽到孟獲要發(fā)兵北上,心中大喜,當(dāng)即便進來請戰(zhàn)。
孟獲也在興頭上,見女兒如此自信,當(dāng)即豪然笑道:“鬘兒既是如此有勇略,爲(wèi)父此番北征,自然要帶上你,咱們父女齊上陣,痛痛快快的大殺一場北方的漢人,叫那些漢人再也不敢想要統(tǒng)治咱們南人。”
“多謝父王。”花鬘大喜過望,已是激動得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殺奔北上,大殺漢人。
……
雒城。
日落西山,雒城北面的城牆一線,又是一場血腥的攻防戰(zhàn)結(jié)束。
強攻半日,在付出了千餘將士的犧牲,殺傷了五百多蜀軍之後,顏軍依然沒能攻破雒城。
日已西斜時,顏良只得下令全軍暫退。
這已經(jīng)不知是顏良第幾次強攻雒城。
自聞曹操攻陷陽平關(guān)之後,顏良就開始對雒城動手,但這一次馬超和張任,都如同驚弓之鳥一般,無論用盡各種手段,始終都不肯出城一戰(zhàn)。
而在不久之前,漢中傳來消息,張魯已棄卻了南鄭,奔入了巴西郡避難。
這就意味著,曹操實際上已控制了漢中郡,現(xiàn)在只剩下收降張魯,就可以結(jié)束漢中之戰(zhàn)。
在這種局勢下,顏良不得不加快節(jié)奏,開始舉兵強攻,試圖用硬碰硬的手段,強行攻下雒城。
連攻多日,效果卻顯然不是很明顯。
還往大營,入得中軍帳時,張鬆已等候在此。
未待顏良進入帳中,張鬆已神色凝重道:“主公,南中細作傳來情報,劉璋割讓了南中四郡,夷帥孟獲已佔據(jù)四郡,自號爲(wèi)大越國王,正率五萬蠻兵北上,聲言要支援劉璋。”(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