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夜宵送到了房間。

小九大概真的餓壞了，很快將所有食物一掃而光。

不過我注意到，雖然小九吃得很快，但他的吃相卻非常斯文。也許看我在旁邊，或多或少有些放不開吧。

趁著他飯後洗澡的工夫，我在包袱裡翻找了一通，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深藍色的連帽套衫，純棉質地的，暖和又貼身。本來這件衣服是準備在農曆新年寄給元錫哥哥的，想到小九和元錫哥哥身高體型差不多，不如就給小九穿吧。

半小時後，小九從浴室裡走出來，我讓他換上新衣試試看。

還別說，滿合身的！

經過一番梳洗，人也乾淨了不少，不再是之前蓬頭垢面的形象。

其實，小九長得並不醜，濃眉大眼的，只不過額頭和左臉分別有一道一寸多長的傷疤，乍一看有些嚇人。

見他還有點侷促，我便收回視線，說道：“時候也不早了，早點休息。我這裡正好是標準間，有兩張牀，你睡那一張吧。”

小九慌忙搖頭：“不不……我怎麼能和韓小姐待在一個房間呢，我睡外面客廳的沙發上就行。”

他一再堅持，我也不好勉強。

所幸客廳裡也安裝了空調和暖氣，不會感到冷的。

等到小九抱著枕頭離開臥室，我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倒在牀上，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走廊上看到的那一幕。

我不知道自己當時爲什麼要拼了命逃開，不知道那一瞬間爲什麼有種遭到背叛的感覺……

是因爲那個人不是別人，而是冥千洛嗎？

可我們只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而且洛早已離開我很久，恐怕所謂的“名義”都失去了意義吧。

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這時忽然看到小九朝跟前走來。

“你不睡嗎？”

我說著，將壁燈的燈光又調暗了一些。

“等你睡著了，我再睡。”柔和的光線斜斜地照亮小九的臉，此刻，他的目光清澈如水。

很奇怪地，聽了他的話，原本糾結躁動的內心平靜了不少，疲憊感一下子涌上來。

無意識地擡眸注視著眼前的小九，其實我們見面還不到一個小時，但我沒來由地，出於一種本能就是相信他。

“睡吧，我一直都在。”小九輕輕說了句。

一直都在……

就像在菲爾德山莊，在奧古斯丁本家，在蘇格蘭高地的山頂。

那時候，也有一個人對我說“我一直都在”。

如果此時守在旁邊的是他，該有多好！

倦意襲來，我暫時放下紛亂的思緒，閉上眼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