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 太陽越發的溫暖,再加上玩的有些瘋了,我索性脫了外套, 並肩跟許文軒走在河堤, 看著涵涵在眼前活蹦亂跳。
許文軒忽然用手掌包住我的手, 壓著聲音說:“寧寧, 你這一生氣, 我也跟著難受!就我這個‘殘花敗柳’,哪裡還有人惦記著,這輩子只能賴上你了!”
聽完, 我便回頭看著他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許文軒看了我一眼,不置可否, 我便對他娓娓道來:“一個小弟子打坐之時, 總覺得有一隻五彩斑斕的蜘蛛在自己身上爬來爬去, 他常常被驚嚇得無法入定,於是他便將這事告訴了禪師。老禪師遞給他一支筆, 說:“下次這隻蜘蛛再出現時,你把它出現的位置畫下來,這樣纔可以知道它從何而來,才能想辦法驅逐。”當這名弟子再次打坐時,蜘蛛又出現了, 他標下蜘蛛的位置, 急匆匆的找到禪師。老禪師指著弟子畫的圈, 問道:“難道你不知道它從何而來?”弟子低頭一看, 只見這個圈正畫在自己的心口位置。”
頓了一下, 我的語氣慢而緩:“悟得出其中的禪意嗎?”
許文軒並沒有回答我,我便微微一笑, 心裡瞭解,許文軒哪能對佛道感興趣?
繼而又說道:“五色蜘蛛,不在別處,只是源於自己內心的妄念,因而由心而生。凡事走心,不一定是個好事!”
許文軒像是沒聽懂我的故事似的,顧左右而言他:“前面有個畫像的師傅,去畫張全家福吧!”
我在心裡“切”了好幾聲:裝吧,你就裝吧!可是,我還是拉著孩子跟上了他,等我們牽著孩子走到跟前的時候,才發現畫像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那眉眼處的媚氣讓我覺得很是熟悉,隔了一會兒纔想起,上次去莫瑤的婚禮自己曾遇到過這個男人!那時的他可是開著保時捷Carrera GT,現在卻在街頭“賣藝”?這落差未免太大了吧!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許文軒已經溫和的問著價錢,那男人擡頭看了我們一眼,只是垂著頭冷冷的回:“不畫,很忙!”
我順著他的話,看了眼四周,頂多兩三個人等著,外面太陽剛剛開始下沉,不可能沒有時間畫!
我剛要炸毛,許文軒就過來牽著我的手:“藝術家多少有些傲氣!不畫就不畫吧!”
等我氣鼓鼓的坐上車,我纔跟許文軒說:“我見過那個畫像的,在莫瑤的婚禮上,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
許文軒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這個人不像是莫家的親戚,他們家的親戚,我大多認得,可是看他穿著打扮,也不像是方家的人啊!”說罷,許文軒笑了笑:“管他是誰,先去吃晚飯吧!我們涵涵該餓了!”
許文軒嘴上雖然說不管,但是從他皺著的眉頭上看,他也是滿腹疑慮,剛剛那個男人的語氣明顯是不友善的,在這之前,我們彼此甚至連照面都不曾打過,這氣,別說許文軒了,就連我也覺得受的冤枉!虧我還覺得他長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呢!搞不好他那輛車,就是靠著自己那張臉,從哪個富婆那兒賣過來的!這麼想著,我心裡爽多了,自己真是越發的有阿Q精神了!
日子行雲流水,我越發懂得了一個道理:一念心清淨,處處蓮花開。許文軒要是真犯了什麼錯了,我就讓他卷著鋪蓋走人!挺簡單的一事兒,何必讓自己徒增皺紋呢!
心若清淨,凡事簡單。眼瞅著自己就快變成豆腐渣了,年前我就在商業街的美容院裡給自己從頭到腳來了個全套保養,刷了許文軒十幾萬!
可是一直沒有時間去,現在一得空,送完孩子,我把車一掉頭就過去了,路上,我聽著楊千嬅的女人三十,覺得真是字字珠璣:女人三十,告別天使,我還想跟年華比賽,看別人很明白,問自己太少,渴望有個人能祟拜,也有一頁空白···
到美容院的時候,不算太早,店裡稀稀拉拉的多得是豪門闊太太,我換上店裡的裙子,軟軟的,有淡淡的香味。躺下沒多久,店員就開始做起了按摩,才按完背,門就被推開了,昏昏欲睡中,我心想:這不是VIP的包廂嗎?怎麼還會有人過來!擡眼一看,竟看到了元姐。
看元姐起初窘迫的樣子,我猜想,她應該是走錯了包間,還好元姐一下就認出了我,這才化解了尷尬,她索性走了進來:“寧寧,你這丫頭,咱們可有些年沒見了!”
好久沒見,我多少也有些興奮,便坐起了身子,招呼按摩的小姐出去,順手拉過元姐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這才笑著說:“是啊,怕是有五六年了吧。怎麼樣,最近還好嗎?”
元姐微微愣了一下,隨後苦笑著說:“反正能過!”
“怎麼了?遇到不順心的事兒啦?”
元姐這才嘆了口氣說:“去年才離的婚!”
“結婚十幾年了,怎麼說離就離了呢?孩子判給誰了!”
“都是老掉了渣的故事了,老公在外面有了小的唄,我們面容枯槁,哪裡比得上那些個年輕的狐媚子。好在這個男人,不枉我跟了他十幾年,一點都沒難爲我,把三分之二的財產給了我,兒子也沒要!”說這話的時候,元姐臉上流露的盡是傷感,隨後,她淡然一笑,看著我說:“別說我了,你怎麼樣了,還在雜誌社幹嗎?”
“早不在那兒了。沒有了您的英明領導,我就像失去了燈塔的小船一樣!”或許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我便調侃道。
元姐嬌嗔著倪了我一眼:“我纔不信呢,怕是錢多的沒處花,根本不需要出來賺吧!不然我新開了間工作室,正少個執筆的寫手,就你來唄!”
“行啊。”
“真的假的?”
“真的,你不嫌棄我就行!”
“哪的話,那,就這麼說定了,可不許反悔!”
“不然元總,咱們籤個合同唄!”
“賊丫頭!”
一番寒暄後,我們留了聯繫方式,隨後一起吃了飯,席間,我們聊的好不開心,直聊到涵涵放學的點兒。我纔開著車離開,往幼兒園的方向趕。
到那兒的時候,涵涵正在操場排隊,小孩子眼尖,不一會兒就看到了我,招著肉呼呼的小手直跟我打招呼。我等在大門外,心裡也是極暖,等涵涵一出來,我就抱起了他,他在我臉上“吧嗒”親了一口後,奶聲奶氣的說:“媽媽,涵涵好想你哦!”我便也順勢在他撅起的小嘴啄了一口:“涵涵真乖!”
膩歪了好一陣,我才抱著他往車裡鑽,把他放在副駕駛上的兒童座椅上,繫好安全帶。這才發動了車子往家裡趕去。回家的路上,我們會遇到一家玩具店,許文軒寵孩子寵得厲害,每次路過,都要給他買好多的玩具!弄得家裡堆積如山,好幾箱玩具!倒是我,很少給他買,這麼想著,我便把車停了下來,看著孩子,柔聲問道:“涵涵,媽媽買玩具給你好不好!”
涵涵一聽,忙不迭的點頭。我笑了笑,就抱著他下了車。
進了店,涵涵挑了幾樣玩具,便興沖沖的往櫃檯前走。刷完卡,我正看著笑顏淺淺的看著涵涵時,眉眼一捎,竟看到了莫瑤。我禮貌性的對著她笑了笑,並沒有搭話,打算繞過她出去,抱著孩子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輕輕的拉住我,因爲我沒有回頭,所以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得聽著她有些沙啞的低吟:“許文軒這個男人,我十輩子都不會放棄!”
聽她說完,我並沒有回頭,只是笑意盈盈的說:“真是忠貞烈女,這麼從一而終呢,不過,你的十輩子得從下輩子算起,因爲許文軒跟我說過,這輩子他的心都在我身上!”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還特意加重了語氣!以至於,莫瑤聽完便走到我面前,咬牙切齒的跟我說:“許寧寧,你別太猖狂了!”
“是誰猖狂!看看你左手無名指上戴的是什麼?又是誰給你戴上的?許文軒是我老公,你憑什麼跟我叫囂所有權,莫瑤,其實誰都沒有你猖狂!”我有些激動,連聲音也變得高亢起來。
莫瑤還是不甘示弱,對我怒目圓瞪:“我如今這般模樣,都是你逼得,反正我的生活已經很不幸了,我再怎麼樣也要拉個墊背的!”
莫瑤此刻的神情有些猙獰,加上被她嚇過,涵涵不自覺得躲到我懷裡小聲抽泣,我安撫著孩子的背,烙下一句話就離開了,我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禮讓三分;人定犯我,我定犯人;人再犯我,斬草除根。”
許文軒過了九點纔回來,一進房間,我就問到了淡淡的酒味。我翻著手邊的書,並沒有擡眼的問了一句:“喝酒了?!左邊牀頭櫃裡有醒酒的藥!”
許文軒聞了聞身上的襯衫,對我訕訕一笑:“薰著你了?我只喝了一小杯!”
我“嗯”了一聲後說:“放好熱水了,你趕緊去洗!”
這麼一說,許文軒竟腆著臉走到牀邊說:“老婆,你跟我一起洗!”
我倪了一眼他:“不要,我洗過了!”
許文軒呵呵一笑,一把把我抱了起來,寵溺的看著我:“怎麼好像瘦了!”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著了,只是瞪著他罵道:“許文軒,你怎麼越來越不要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