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法跟他耗下去，蘇浣兒站定腳步問：“肖清寒，你到底要幹嗎？”

“你看到了，去學校。”肖清寒攤攤手，一副無辜的樣子。

“你這樣鬧有意思嗎？我在學校裡的名聲已經夠糟了，你非逼著我換工作才高興嗎？”

“唔，這太冤枉我了，我恰恰是爲了你的工作纔來的。我接到你們校長的電話，請我來做講座。”

“講座？”蘇浣兒驚得提高聲音，“是校長聯繫的你？”

“是啊，還說想讓我帶幾節雕塑課。眼下沒有時間，不過等忙過了，我會考慮。”

“肖清寒，你就這身價？一個獲國際大獎的新銳雕塑家，中法雕塑文化交流會的形象大使，跑到一所民辦藝術學校來當指導老師？”

“你知道交流會的事？”肖清寒眼中笑意更濃，“看來，對我的事你還是滿關心的。我不覺得這掉身價，如果這裡真的有熱愛雕塑的孩子，我願意給他們幫助，任何一個雕塑家從是從對雕塑一無所知成長起來的。況且，學校主動把這個貼近你的機會送上門來，我怎麼能不利用？”

一席話，他說得半是認真半是調侃，蘇浣兒也不想再和他爭辯，事實證明，跟這個男人拗她從來不是贏家！

兩人並肩往學校裡走，還沒進教學樓就引起了騷動，學生們剛下早自習，每個窗口都有幾個腦袋探出來，大膽地張望。蘇浣兒無力阻止，只好把腳步邁得更快，奈何身邊的人身高腿長，走得氣定神閒，卻是一直在她左右。

上了樓，肖清寒直奔校長室，蘇浣兒緩了一口氣——他要是追進辦公室，她真想撞牆了。

即便是這樣，她也沒躲過，一腳剛進辦公室門，就被一把拉了過去，林楓一臉興奮地看著她：“蘇姐，那個就是肖清寒？真人比網上的還帥啊！”

“是啊，好有型！俊逸瀟灑，風度翩翩，頭上還頂著那麼多光環，崇拜死了。”寧佳也在一邊跟著叫。

蘇浣兒無奈，扯扯被林楓抓住的衣袖：“先放開我好不好。這話你們找他說去，在我這激動個什麼勁？”

“我們是想啊，可人家眼裡哪看得到我們。”林楓也顧不上會不會傷到蘇浣兒，又扯過她衣袖，趴在她耳邊說，“蘇姐，我覺得他比那個秦總好，我挺他！”

“去，亂說什麼！”蘇浣兒惱了，擡腿給了林楓一腳，“垂涎美男就自己找去，少在我這兒摻和。要不，伴娘你甭想了。”

“別。我發表點自己的看法還不行嗎？唉，同樣是美女，這世界如此不公平。”林楓搖頭嘆息著，夾起教案走向教室，蘇浣兒看著她的背影哭笑不得，這肖清寒，又傷了多少無辜女孩的心啊！

兩節課後，廣播裡通知班主任組織學生去大禮堂集合，聽演講。這消息一小時前已經在學校裡暗暗傳開，師生們都興致勃勃地走向禮堂，蘇浣兒故意落在後面，想躲過別人探詢的目光。

等她走進禮堂，大家已經坐好，說話聲嗡嗡一片，像成羣的蚊子在叫。她在後面挑個角落坐下來，看看前面主席臺上還空蕩蕩的，主角還沒登場。

突然響起一片掌聲，一行五六人魚貫而入，走在董事長與校長中間的，正是肖清寒。

待幾人坐定，老校長開始親自主持活動，董事長熱情洋溢的歡迎和感謝後，肖清寒站了起來。

全場又是一片掌聲，他嘴角噙著笑，輕輕點頭，掌聲立刻停下來，會場空前的安靜。

然後，他開始侃侃而談，從自己的求學之路談到西方的雕塑藝術，從中國傳統的泥人談到盧浮宮裡的維納斯，蘇浣兒從來不知道他腦子裡裝了這麼多東西，好像那些知識和豐富的詞彙都排了隊等在他的腦子裡，只要他一召喚，就一個個接連往外冒。

更難得的，是他的演講一點也不枯燥，總是緊貼著生活，又能旁徵博引，幽默風趣的語言引得來學生陣陣笑聲和掌聲。

一個小時的演講彷彿只用了十分鐘，學生們意猶未盡，一雙雙眼睛仍崇拜而期待地望著臺上的發光體，讓校長的總結幾乎都無法進行。

作爲雕塑家，肖清寒當然最善於捕捉人的神態與肢體傳遞的信息，他抱歉地向校長笑笑：“校長，我可以再耽誤大家一會兒嗎？”

“哦，當然可以，求之不得。”校長的回答淹沒在一片排山倒海的掌聲中。

肖清寒對臺下笑笑，示意大家安靜：“這樣，我要講的東西，恐怕幾個月也講不完，以後如果有機會，我再來與大家分享。剩下的時間，大家就提一些比較關心的問題吧，我會盡我所能給大家解答。”

這話一出，臺下騷動起來。畢竟還都是中學生，一直被老師提問慣了，從沒有機會讓他們這樣正式地向別人提問。一時間，大家總覺得問什麼都不夠分量，誰也不敢率先站起來，有些同學猶猶豫豫想舉手又不敢的樣子讓肖清寒忍不住笑了：“看來，我的演講太成功了，大家想知道的都知道了。那——”

“我有問題。”沒等他說完，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就站了起來，引得臺下一陣鬨笑，看來，這應該是個平時比較調皮的傢伙。

肖清寒先肯定了他的勇氣，然後擺出一副傾聽的樣子等著他的提問。

“我想問，我看過的雕塑雕的都是身材很棒的人，像我這樣的能做你的雕塑模特嗎？”

場下一陣爆笑，老校長不禁皺了眉，看著那個搗蛋的傢伙，目光裡責怪的意味顯而易見。

肖清寒也跟大家一起笑，然後示意大家安靜，認認真真地回答起來：“從專業的角度來說，肌裡組織分明的人雕塑起來更具美感，而雕塑家爲了給大家呈現美的視覺效果，一般會選一些面部輪廓比較突出的人來做模特。但是，每個人都有他獨特的美，即使是雙胞胎，神韻氣度也不盡相同。比如你，你的面部神態飛揚，眉宇間的靈氣就很吸引人，所以，你也可以做個不錯的模特。

這樣，等學校開了雕塑課，咱們倆就合作一次，我一定把你塑得很漂亮。”

臺下一陣輕快地笑聲，那小男孩也撓撓頭皮，露出兩顆俏皮的虎牙，笑得陽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