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自古以來政治就是骯髒的 下

當屋大維在羅馬城裡找到並聯(lián)合了那些曾經(jīng)的凱撒的友人和下屬之後，羅馬城裡就變得更加混亂了。

原本，小盧庫盧斯作爲貴族派的領(lǐng)袖，靠著他所擁有的強大軍力以及圍攏在他周圍的元老們牢牢的掌握著羅馬，使得那些反對者雖然心有不滿，卻也只能以各種插科打諢和稀泥的方式來和小盧庫盧斯對抗，並不敢直接站到他的對立面。

然而，當有了屋大維這個“凱撒的繼承者”作爲他們的領(lǐng)袖之後，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

屋大維已經(jīng)獲得了在阿波羅尼亞的兩個軍團的擁戴，因而有了一定的軍事實力。再加上大量退役老兵的投靠，雖然不足以和小盧庫盧斯正面對抗，但好歹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於是，那些因爲凱撒被刺而惶惶不可終日的凱撒的友人們，以及那些原本靠著凱撒的幫助而飛黃騰達，眼下卻失去了權(quán)利的人們，就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不過，在此之前，他們需要先爲屋大維贏得足夠的權(quán)利和軍力，否則一切就都是空談。

因此，當小盧庫盧斯再一次在元老院裡提到徵募羅馬軍團的提案，並準備實在不行就要求自己出資組建軍團的時候，令所有人都感到驚訝的是，這一條提案竟然得到了通過。

但當談到徵募軍團的詳細內(nèi)容的時候，小盧庫盧斯和他的支持者們就知道了那些之前的反對者打的是什麼主意——反對者們認爲。整個羅馬需要募集二十個軍團。意大利十個，以便對日耳曼、高盧和不列顛作戰(zhàn)；而希臘則需要募集五個軍團，馬其頓也需要募集五個軍團，用來對色雷斯、達西亞和日耳曼作戰(zhàn)，因爲他們知道，色雷斯的新國王的妹妹是達西亞國王的妻子。

這樣，整個羅馬的大軍就勢必分成兩個部分，同時在兩個方向發(fā)起進攻。

自然，身在羅馬的小盧庫盧斯將得到其中的十個軍團，並且從意大利北上對日內(nèi)瓦、日耳曼、克勒特、比爾及、不列顛、阿奎丹尼這些所謂的國家作戰(zhàn)。並且再次征服他們——在親眼見識了小盧庫盧斯所率領(lǐng)的鐵甲騎兵的威力之後，所有元老都相信，那些來自小亞細亞的驍勇騎士們是不可戰(zhàn)勝的，因此小盧庫盧斯必將凱旋歸來。

而另一路。也是十個軍團，則要北上去重新徵服色雷斯，並消滅日耳曼人的三個野戰(zhàn)軍團，同時還要抵禦可能到來的達西亞人的進攻，任務也不輕——這一路，元老們建議由凱撒的繼承人，年輕的屋大維來指揮。

這樣一來，原本就有四個軍團的小盧庫盧斯就將擁有十四個軍團，同時要對抗整個高盧、日耳曼和不列顛。而原本只有一個軍團的屋大維的實力則增加到十一個軍團，而只需要對付色雷斯、日耳曼和達西亞。

雖然說雙方的敵人實力很難說哪個更強。但同樣是增加十個軍團，屋大維顯而易見的從完全無法和小盧庫盧斯叫板，變成了基本上和小盧庫盧斯實力對等的存在。

因此，這樣的提議立即遭到了小盧庫盧斯的支持者們的反對。

反對者認爲，十一個軍團已經(jīng)是羅馬四分之一的軍力了，而考慮到羅馬還需要在希臘、小亞細亞、西班牙、阿非利加、埃及和敘利亞駐軍，目前計劃中的這二十個軍團幾乎是羅馬所擁有的全部的機動兵力——將其中的半數(shù)交給一個沒有經(jīng)驗的年輕人顯而易見是一種輕率而且不負責任的行爲。

所以，顯而易見的，對羅馬“更加負責”的，是從那些經(jīng)驗豐富的將領(lǐng)中選出一個人來指揮這支部隊。

對於這種反對意見。屋大維的支持者毫不猶豫的加以抨擊和嘲笑——難道在征服高盧之前，凱撒是什麼富有經(jīng)驗的將領(lǐng)嗎？但他只用了八年就征服了高盧。難道那個萬尼烏斯是什麼富有經(jīng)驗的將領(lǐng)嗎？但他第一戰(zhàn)就繳獲了羅馬的鷹旗。到是克拉蘇算得上是富有經(jīng)驗的將領(lǐng)，結(jié)果一進日耳曼就被那些野蠻人擊敗並殺死了。

因此，毫無疑問的，在統(tǒng)軍作戰(zhàn)上。天賦的能力要勝過後天的經(jīng)驗——而屋大維正是這樣的天才。

至於說他是天才的理由，則有許多天象。以及許多著名占星師的占卜結(jié)果可以證明。

如果是萬尼烏斯聽到這些說法，恐怕會笑掉大牙。但羅馬的元老們卻對此鄭重異常，很認真的展開辯駁，又白白的花掉了一整天的時間。

與此同時，隨著日耳曼使節(jié)在公共集會所的辯駁被廣泛的傳播開來，羅馬的市民們之間的衝突也變得越來越激烈——支持對日耳曼人作戰(zhàn)的人認爲無論有什麼理由，日耳曼野蠻人從羅馬手中奪取行省，消滅軍隊的行爲都必須受到嚴懲；而另一些人則開始反思——之所以日耳曼人會對羅馬人開戰(zhàn)，完全是由於有羅馬人從中卑鄙的挑撥，而現(xiàn)在又有人刺殺了凱撒，這兩批人會不會是一批人？他們現(xiàn)在並沒有受到懲罰，反而大權(quán)在握呢。

結(jié)果，伴隨著越來越多，越來越激烈的辯駁，越來越多的羅馬市民想起了凱撒曾經(jīng)取得的勝利和戰(zhàn)利品——每次征戰(zhàn)勝利，凱撒總是異常慷慨的舉行各種大型的慶祝活動，用大量的金錢娛樂羅馬人民。

而現(xiàn)在，凱撒被人刺殺了，殺害他的人不但沒有受到懲罰，反而受到了褒獎。

這樣的想法越來越有市場，而懲罰殺死凱撒兇手的呼聲也越來越高漲，到最後竟然發(fā)展到了當街爆發(fā)流血衝突的地步。

面對越來越混亂的局面，如果是個鐵腕暴君，就算不直接把軍團開進羅馬城，也會讓大量老兵化妝成市民進城去對付那些反對者的。

而即便是個仁慈的人，也勢必會採用有力的手段壓制騷亂——至少會有數(shù)以千計的人被投入監(jiān)獄。

但小盧庫盧斯卻偏偏是個理想主義者，而且完美的繼承了他父親的貴族風度——即便圍繞在他身邊的元老們一再要求，小盧庫盧斯卻始終拒絕調(diào)動軍隊，只是一再在公開集會的演說中懇請羅馬民衆(zhòng)遵守神聖的律法，不要將武力施加在他們的同胞身上。

結(jié)果，因爲他的仁慈或者說天真，越來越多的人在街頭的衝突中死於非命，到最後竟連屋大維也看不下去了，不得不站出來以凱撒的繼承人的身份懇請民衆(zhòng)保持克制。

可仇恨之火一旦被煽動起來，就連煽動者自己也很難平息——那些已經(jīng)因爲流血衝突而失去了親人朋友的人，怎麼可能因爲一個暴發(fā)戶和一個毛頭小子的幾句漂亮話就放棄復仇？

眼看羅馬城裡的衝突愈演愈烈，焦慮萬分的元老們不得不慷慨解囊，掏出大把的第納爾，在羅馬城裡舉行了連續(xù)十天的盛大慶典，用來分散羅馬人的注意力，併發(fā)泄他們的暴戾情緒。

其中，除了戰(zhàn)車比賽、戲劇、馬戲表演之外，最激動人心的，自然就是角鬥表演。

在元老們的大把砸錢之下，幾乎所有的角鬥士學校都派出了大量的角鬥士進行表演，在賺取大把銀錢的同時也試圖提高自己學校的名望和地位。

血腥的角鬥表演持續(xù)了足足五天。每一個角鬥場的沙地都被角鬥士的鮮血浸透。

而在羅馬民衆(zhòng)的注意力被慶典所吸引的時候，小盧庫盧斯和屋大維完成了私下的會談，並且暫時達成了共識和諒解——如果兩人繼續(xù)爭執(zhí)下去，他們兩人之間的紛爭也許會毀了羅馬，而日耳曼人也可能借此機會再次從羅馬奪取新的土地。

爲了避免這種情況，即便羅馬人內(nèi)部有何等的紛爭，都必須在解決了外來者之後私下解決。

這一次，小盧庫盧斯難得的沒有發(fā)揮他的國際主義精神，而選擇了以羅馬人的利益爲優(yōu)先考慮事項。

爲了能夠團結(jié)一致，共同對外，小盧庫盧斯和他的盟友們將同意把希臘和馬其頓的十個軍團交給屋大維指揮，但屋大維需要自行擔負這十個軍團的一切開銷。

而作爲交換條件，屋大維也應該放棄追究殺死凱撒的兇手們的罪行，以專心對抗日耳曼人爲第一優(yōu)先考慮。

當然，爲了平息羅馬民衆(zhòng)的憤怒，那些參與刺殺凱撒的元老們，也將“在名義上被流放”——他們將前往小盧庫盧斯的大本營，小亞細亞，在那裡躲避風頭，同時幫助小盧庫盧斯主持當?shù)厥聞铡?

之後，這兩個派系的首領(lǐng)將同時組建軍團，對萬尼烏斯所組織的“反羅馬同盟”開戰(zhàn)，就算不能摧毀這個同盟，至少也應該奪回色雷斯和納波高盧，然後再考慮和萬尼烏斯和談的事情。

但是，就在“雙雄執(zhí)政”的同盟密約定下來的第二天，來自東方的消息徹底的打亂了他們的計劃——在東方，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帕提亞人開始向敘利亞發(fā)動進攻了。

根據(jù)東方來的情報，帕提亞人出動了足足五萬大軍，而且已經(jīng)洗劫了幾個鎮(zhèn)子，並擊敗了一支當?shù)氐能妶F，大有直接奪取敘利亞的勢頭。

這樣，協(xié)同對日耳曼人作戰(zhàn)的事情就不得不延後了——畢竟，日耳曼人尚且提出和談的要求，而帕提亞人則很可能要直接將敘利亞奪走，而緊接著，埃及也將面臨丟失的危險……